回到家，丁北竹没有开灯，摸黑坐到沙发上，对着黑漆漆的屋子发呆。 　　 　　又有短信进来，她迟疑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一条一条看过去。 　　 　　‘丁北竹，发脾气要适可而止，给你台阶赶紧下。’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赶紧回来。’ 　　 　　‘你那离婚协议书什么意思，我同意了吗，你怎么敢自己做决定。’ 　　 　　‘丁北竹，再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 　　 　　一连十几条，除了威胁就是高傲，话里话外都一副她离了他活不下去的意思。 　　 　　丁北竹一条一条删除，一边删一边笑，笑到最后脸都僵了。 　　 　　他怎么不明白呢，她不要他了，是真的不要了。 　　 　　有水珠从脸颊上滑下来，砸在她手上，像针扎一样疼。 　　 　　迷迷糊糊在沙发上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5点多了。 　　 　　想着时间还早，她调整个姿势，想再睡一会，可闭上眼睛后，脑海里都是徐荆芥的短信。 　　 　　心烦的睡不着，起身洗漱，却发现眼睛肿得厉害。 　　 　　她一边找东西消肿，一边责骂自己没出息。 　　 　　丁北竹到律所时，已经有好几个应试者在等待区，她扫一眼，都是年纪比她小的弟弟妹妹。 　　 　　她不免自问，如果当初没有辞职，现在会怎么样。 　　 　　丁北竹正翻看自己的简历，就听到办公区有人问好：“孟律早。” 　　 　　顺着人声看过去，孟肃阳拎着早餐走向她。 　　 　　丁北竹忙转过头，不想表现出和孟肃阳是旧识。 　　 　　孟肃阳却完全不顾忌，到她身边把早餐递给她，还温柔地附带一句：“加油。” 　　 　　如果现实生活中遇到的情况会自动弹出表情包，那丁北竹此刻，头顶一定有一个大大的冷汗。 　　 　　孟肃阳做完这些潇洒离开，留下丁北竹被动地听那些女员工窃窃私语。 　　 　　“孟律和那个人认识？” 　　 　　“看这样不只是认识，很熟吧。” 　　 　　“那人长得那么好看，说不定是孟律女朋友。” 　　 　　“孟律那么有钱，不会让女朋友出来工作吧。” 　　 　　丁北竹尴尬地往等待区里侧坐了坐，试图用距离隔断那边的声音。 　　 　　可办公区的声音没了，等待区又小声讨论起来。 　　 　　“据说这次只要两个人，咱们有十几个来面试的，那还有一个走后门的，看来我们没希望了。” 　　 　　“谁让你长得丑呢，你要是也能靠脸，不就省事了。” 　　 　　“这年头靠脸能干的事可多了，说不准哪天就能当个富太太了。” 　　 　　“当不了太太，小三也吃香啊。” 　　 　　…… 　　 　　邻座的男生不知是嫌她们吵了还是单纯地觉得她们说话难听，出声阻止。 　　 　　那两个姑娘就说得更难听了：“果然好看的脸在男人堆里就是吃香。” 　　 　　丁北竹朝说话的方向看了看，是两个打扮很夸张的姑娘，戴了很显眼的耳钉，很浓的妆，西装配了运动鞋，颇有个性。 　　 　　她不想再听人说闲话，起身到卫生间躲清静。 　　 　　没想到那两个姑娘也来了，对着镜子补妆。 　　 　　丁北竹看那两个姑娘应该是大学刚毕业，眼瞧着她们的妆越来越浓，想着她们可能没有面试经历，好心提醒，面试还是淡妆好一些。 　　 　　却被她们讥讽多管闲事。 　　 　　她只能尴尬一笑。 　　 　　虽说因为孟肃阳的举动导致丁北竹尴尬了一早上，但她也不怪他，她完全理解孟肃阳的无心之失。 　　 　　孟肃阳是妥妥的富二代，他自然不明白，像她这样靠自己的人，有多怕因为长相抵消了努力。 　　 　　终于熬到了面试时间，四人一组，丁北竹凑巧和那两个姑娘以及那个男生一组。 　　 　　进门时，不知是谁恶意撞了她一下，把她的简历撞掉撒了一地，帮她说话的男生停下来和她一起捡。 　　 　　她心里吐槽，现在的年轻人行事这么暴躁呢。 　　 　　依次做了自我介绍，四位面试官按顺序提问。 　　 　　其中一个女面试官看着丁北竹笑吟吟地说：“我知道你，也看过你的庭审发言，言语简练，找点精准，是个不错的苗子。” 　　 　　丁北竹礼貌微笑：“谢谢，您过奖了。” 　　 　　“你实习是在A市的正阳律师事务所，是个很有前景的公司，实习期间打了7场官司，无一败绩，前途正好，怎么转正半年就辞职了呢？” 　　 　　丁北竹双手下意识攥紧，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实习转正几乎和她嫁给徐荆芥是同一时间，相差不过一周。 　　 　　后来因为徐荆芥误会她和孟肃阳之间的关系，不允许她和孟肃阳联系，但她和孟肃阳是一个行业，难免会因为工作见面。 　　 　　徐荆芥常因为这事和她吵，起初他还算理智，吵过了就不提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突然有一天就不准她去上班了。 　　 　　那时候公司刚要破格升她为中级律师，她因为想要让徐荆芥高兴，毅然决然辞职。 　　 　　现在想想，果然这样一味讨好，没有自我的爱情，是难得善终的。 　　 　　面试官见她发呆，善意解围：“如果不方便说，可以不说。” 　　 　　她笑笑：“没有不方便，那时候生病了，所以辞职休养。” 　　 　　生了一场心病，做了一堆傻事。 　　 　　后来面试官提了几个问题，都是丁北竹和那个男生表现优异。 　　 　　而那两个姑娘在面试官让用英语阐述一段对外国法律的看法时，终于灭了气势。 　　 　　最后所有面试者在会议室接收面试结果，以及观看录取的两名面试者的面试视频。 　　 　　被录取的人是丁北竹和那个帮她说话男生，叫王施禹。 　　 　　视频里丁北竹大方得体，表现是实打实的出众，尤其是她标准的美式英语，让人得心悦耳。 　　 　　没被录取的大多数人都输得心服口服。 　　 　　孟肃阳在自己办公室看丁北竹的视频时，嘴角都要扯到耳后去了。 　　 　　丁北竹走出会议室，就看到孟肃阳嘴角含笑等在不远处。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丁北竹问孟肃阳。 　　 　　“收了你这么优秀的员工，还不能高兴一下。” 　　 　　丁北竹也笑：“到饭点了，请你吃饭吧，庆祝我重回职场。” 　　 　　孟肃阳夸张地做了个绅士礼，用美式喜剧口吻回她：“乐意之至，我美丽的女士。” 　　 　　两个人嘻嘻哈哈下了电梯，丁北竹看到那两个姑娘在等车，想了想走过去。 　　 　　“刚毕业？”丁北竹微笑问她们。 　　 　　她们虽然看到了丁北竹的能力，但并不想承认，还是傲慢的姿态。 　　 　　丁北竹抿抿嘴，颇有大姐姐风范：“刚入职场，与人为善些才好，年纪轻轻，不要那么刻薄，祸从口出。” 　　 　　“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啊？”其中一个姑娘不满地说。 　　 　　丁北竹见自己的好心人家不领情，回头对孟肃阳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再转回身面对她们时已经换了态度。 　　 　　盛气凌人，十分欠揍地道：“我不光长得好看，业务能力还强，你们就是整容也追不上，气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