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己
  丁北竹从A市打车穿过好几个城市才买了机票到Z市,为的就是隐藏行踪。      与她十几年友情的好友宋景柔听说她来了Z市,早早就在机场等着接机。      宋景柔见到丁北竹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换回以前的穿衣风格了?”      过去一年里,宋景柔和丁北竹打视频电话,丁北竹都是穿清纯温柔的裙装,过肩长发披散下来,更显柔弱。      可是今天她把头发扎起来,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没有过多装饰,显得稳重干练。      丁北竹微微一笑:“穿够裙子了。”      她没有告诉宋景柔,她穿够杜雨的风格了。      宋景柔挽着丁北竹的手臂,她比丁北竹矮一些,头正好靠在她肩膀上:“还是这么穿像你。”      丁北竹沉默。      回到宋景柔家,她又缠着丁北竹撒娇:“你来了真好,我真的特别想你,这次来,待多久啊?”      丁北竹剥了桔子喂给宋景柔,声音淡淡地:“不走了。”      宋景柔迟疑一会,试探地问:“是不是和他吵架了?”      她是丁北竹这边唯一一个知道丁北竹结婚的人,可她不知道丁北竹经历了多少委屈。      丁北竹微笑:“没吵架,要离婚了。”      宋景柔看她笑得那么牵强,鼻子一酸:“北竹……”      丁北竹失笑:“我离婚,你哭什么?”      “我有点高兴,又能常常找你玩了,又有点难过,你心里一定不好受。”      丁北竹没有对这个话题说太多,也没有表达她的感受,只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宋景柔知道她的脾气,她不想说的事,是问不出来的,但看她瘦成这样,想来嫁入豪门的生活并不好过。      丁北竹和宋景柔说了自己后续计划,嘱咐宋景柔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没见过她。      宋景柔点头答应,然后没心没肺地问:“也许他不找你呢。”      丁北竹手上动作一顿,这个结果她也想过,杜雨回来了,徐荆芥兴许还在庆幸她的离开,庆幸她给杜雨腾出位置。      可是他找不找能怎么样,找了不能证明什么,不找也是她意料之中,左右她不要他了,他做什么,都和她没关系了。      宋景柔见她神色悲伤,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再次感慨她瘦得让人心疼。      “北竹,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下定决心离开他。”      宋景柔虽然没见证丁北竹和徐荆芥的婚后生活,但她见证了丁北竹对徐荆芥的迷恋。      她们还在上大学的时候,丁北竹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和教授一起参加某公司活动,丁北竹就是在那个活动上见到徐荆芥。      丁北竹回答宿舍句句不离徐荆芥,夸他年纪轻轻却成熟稳重,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宋景柔觉得那天丁北竹把所有褒义词都放在了徐荆芥身上。      她们俩都没想到,丁北竹会在毕业一个月后就成了徐荆芥的妻子。      宋景柔用力抱住丁北竹,像是要把自己的能量传递给她。      丁北竹闭上眼,把自己尽量缩进宋景柔怀里,声音喃喃的:“小柔,放弃一个人不是突然的,也不一定要发生什么大事,也许就是反复发生的某件事积累起来,突然就累了。”      宋景柔轻拍她的背:“想哭就哭吧,哭够了就让那渣男滚蛋。”      丁北竹直起身,眼眶虽是红的,却倔强地不肯哭出来,她总是这样,从不在人前显露她的软弱。      宋景柔看出她不想谈论徐荆芥,话题一转:“丁放要出狱了吧?”      丁北竹点头:“还有半个月。”      “你要去接他吗?”      丁北竹看向窗外,微微皱着眉:“当年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哥也不会蹲这么多年监狱,他出狱,我是一定要在的。”      宋景柔计算了一下:“都15年了。”      丁北竹听到这个数字,心里又是一紧,不由自主握紧拳头:“是啊,人有几个15年。”      两个许久不见的女孩子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好像要把这一年来发生的事都讲一遍。      眼瞧着已经凌晨了,为了让丁北竹有个良好的睡眠缓解疲劳,宋景柔懂事地没有粘着她一起睡。      可即使一个人睡,丁北竹仍旧没有睡好。      夜里,她反反复复梦到徐荆芥,每一个场景都是他抛开她奔向杜雨的场面。      她睡得难受,悠悠醒来,却发现枕头湿了一片。      她伸手擦掉眼泪,新的眼泪又涌出来。      她强迫自己笑起来,在心里宽慰自己‘总会变好的’,可她越是装作若无其事,胸口越闷得厉害。      丁北竹终于敌不过情绪,把自己缩成一团,泣不成声。      第二天一早,宋景柔起床就窜到丁北竹房间,却发现她已经走了,打她新的手机号,她不肯接。      许久,才收到丁北竹的微信:我租好房子了,等过了这一阵接你来我家暖房。      宋景柔明白丁北竹为什么这么做,她是怕徐荆芥找过来,所以早早地就离开。      不告诉自己她的地址,也只是怕自己隐瞒起来辛苦。      宋景柔又开始心疼丁北竹,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她一句抱怨他的话都没有。      另一边,徐荆芥赖在周怀这里不肯走,杜雨打他电话不接,竟然也找到周怀这。      周怀对着杜雨的背影叹气:“没见过这么粘人的女人。”      徐荆芥宿醉,夜里重复梦到杜雨,小小的女孩,抱着他坚定有力地说‘别怕,我在’。      睁开眼就看到杜雨蹲在他身边,他下意识后退。      杜雨蹲在他面前,额头的疤明晃晃地露在外面,他的念旧又升起来。      徐荆芥揉了揉太阳穴,拍拍沙发,示意杜雨坐下说话。      杜雨紧挨着他坐下,他皱眉向旁边挪了挪:“找我有事?”      杜雨表情委屈:“荆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急死了。”      “昨天和周怀喝了点酒,没听到手机响。”      杜雨娇滴滴地说:“以后不准不接我电话了。”      徐荆芥没应声。      杜雨又说:“我最近在看订婚宴的场地布置,有几个特别好,想让你也看看。”      “就为了这事儿?”徐荆芥想起杜雨打了十几个电话,有些无奈。      杜雨瞪着无辜的眼睛:“订婚可是大事,我……”      她话没说完,周怀推门进来:“有消息了。”      徐荆芥猛地站起来:“找到了?”      周怀看了眼杜雨,徐荆芥才想起她还在,转头交代她几句,就拉着周怀向外走。      “她在哪?”徐荆芥急切地问。      “查到她有一个好友在Z市,我托机场的朋友也确认了,她确实去了Z市。”      徐荆芥停下脚步:“那么远?”      周怀答:“你那小媳妇可真贼啊,她是在D市上的飞机,所以我托人在A市怎么查都查不到,要不是查到她有朋友在Z市,现在可能还查不出来她的行踪呢。”      徐荆芥挑眉笑笑,不自觉地赞叹:“她聪明着呢。”      当晚,徐荆芥就带着周怀坐上了去Z市的飞机。      只是徐荆芥没想到,就算是在同一座城市,就算有再多人脉手段,一个人不想见你,想找到她也如大海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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