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顾西州
二人正浓情蜜意行至堂前时,院里却突然传来顾太傅的暴怒声:“我今天就要打死你这个臭小子!你过来!”
二人具惊,扶苏更是大呼不好,带着寒酥进门去。
前院里只见一派鸡飞狗跳之景,刚下朝还穿着一身朝服的顾太傅拿着戒尺追着顾西洲满园子打,顾西洲一边哇哇的逃,一边还不忘气自家阿爷:“哈哈【哈哈,这可是章夫子亲手写的劝退书,阿爷,这下你没脸再把我送回去了吧。”
老夫人南氏等人急的团团转。本以为子孙都回来应该是阖家欢乐的局面才对,却没想会是这样。
“我顾家百年书香门第,更是以礼治家,怎会出了你这么个无知竖子!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你!你站住!”顾太傅停下喘气,气的青须直哆嗦。
顾西洲见寒酥来,连忙奔了过去,躲在身后可怜兮兮道:“阿姐救命!”老夫人稀里糊涂的,拉着扶苏问:“扶苏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扶苏纠结了会儿,终究无奈一笑道:“想来是舅舅已然看到了章夫子的信,才会如此动怒。西洲在书院犯了些小过错,惹得夫子不快,才给舅舅寄了一份……信。”
寒酥皱眉问西洲道:“你到底所犯何事?”
“哼,这臭小子夜半不归,被夫子罚站不甘心,竟然胆大包天公然与夫子顶嘴!”顾太傅气道。
“只是顶嘴,应该不至于劝退啊?”寒酥疑道,看向扶苏。
扶苏笑道:“这……”
这时顾西洲得意跳出来道:“那老朽木当然没那么容易放我回来,所以我晚上还找人一起绞了他胡子!”
寒酥吓得后退一步,她已经可以想象章夫子气得吐血的样子了。
不得不感叹,她这个弟弟真真是混世大魔王。
“你还挺得意!我……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枉为人父!”说罢戒尺又高高扬起。顾西洲大呼不好,一咕噜溜到老夫人身后:“祖母!你快说说阿爷!孙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没好好在您身前尽孝就要被阿爷打死了!”
“好了,仲辛!孩子们好不容易回来,你这是做什么,你还嫌我这把老骨头折腾的不够多吗!”老夫人自然是护着孙儿。
南氏也连忙凑上去,摁住他手劝道:“好了夫君,事已至此,你就算真的打死他也无法挽回。”
“我本就志不在此!只要你让我去学武,我定给你摘个武状元回来!我看见那些劳什子老子孔子我就头疼!”顾西洲又嚷嚷道,“那些适合表哥和阿姐!我不喜欢!”
顾太傅手中戒尺一松丢在地上,叹息:“我顾家书香百年,没曾想我生二子个个要从武!罢了罢了,就依你吧,等你大哥回来,你就跟着他练去吧。”
“真……真的吗!阿爷你答应了?”顾西洲凑到顾太傅跟前,满眼希翼,“那我……那我可以净武堂吗?”顾太傅无奈的点点头。“哦!太好了!阿爷我爱死你了!”
月色下整座院子里只能听见少年的欢呼声,寒酥扶苏二人相视一笑。
入宴,老夫人这才是真的乐得合不拢嘴了。寒酥将菜放入扶苏碗中,含羞带怯道:“卿钰哥哥,你最喜欢的醉姜丝鸭。”“谢谢酥儿妹妹。”扶苏柔道。
顾太傅夫妇见二人暗送秋波,皆不住点头。曾氏见了,用脚触了触顾琼雪眼神示意她。顾琼雪垂下眼,盛了一碗汤道:“大表哥,得知你今日回来,这是我特意让厨房炖的碧梨雪蛤汤,味甘甜,定能洗去你一路的劳累。”
扶苏微愣,但还是立马反应过来,笑道:“多谢雪表妹。”正待接过时,这时顾西洲一把抢了过去:“雪姐姐我也很累的!给我吧给我吧!”一碗下肚,咋吧咋咋吧嘴道:“不错不错!这个厨子!”
“洲儿,像什么样子!”南氏训道。
“顾西洲!你故意的!那是我熬给大表哥的!”顾琼雪气急败坏的指着他。顾西洲翻了个白眼:“哈哈 顾琼雪,几年没见你还是没长进啊!就算要讨好人也要打听好人忌口吧!表哥最讨厌的就是甜食!”顾琼雪囧的脸红:“你……你!”
“西洲,君子不重口腹之欲,那也是雪表妹的的一番心意,你不该囫囵吞枣。”扶苏替顾琼雪道。
“是嘛,表哥我刚刚看你吃阿姐夹的菜你都很开心嘛!”顾西洲笑嘻嘻道。
寒酥捂嘴噗呲一声笑出了声。扶苏无奈看她:“看我出糗就这么开心嘛?”寒酥含笑点点头。
晚宴过后,顾太傅将扶苏叫到了书房中。
“舅舅。”扶苏躬身行了一礼,顾太傅点点头,让他在身边坐下。
“你离家三年,去时还不及我肩高。今已差不多与我等高了。”顾太傅慈爱的摸着胡须道,“世间真快啊,舅舅终究是老了。”
“舅舅风姿一如当年,哪里有老态。”扶苏道。顾太傅笑笑道:“我老不老不要紧,只要你们这些娃娃就成,我生了两个儿子都要从武,也只有你这个侄儿合我心意了。”
“人各有志,堂哥和西洲都是人中龙凤定然不会让舅舅失望的。”扶苏恭敬道。“其实章夫子不仅给我寄来了西洲的劝退书,也寄了给你的寄谏信。彼此春试你只要中个三甲,有章夫子的信你未来也不可限量。”
扶苏垂下眼眸,在顾太傅身上跪下,义正言辞道:“舅舅,卿钰不求前途鸿达,但求问心无愧。还请舅舅不要将信呈给圣上。”顾太傅哈哈大笑道,扶起他道:“好啊,不愧是我顾仲辛的侄儿,舅舅唯怕你恃才自傲,今看来是我多虑的。你能不忘初心,戒骄戒躁很好。”
“是舅舅有意试探我?”
顾太傅道:“也不全是试探,这信是有的。苏儿你要记住,官场不比书堂,仅凭一腔赤心是远远不够的。能得名师赏识,也是你得本事。你要保存初心,倒也不必一味排斥这些。官场多的是地方需要你去虚与委蛇。”
“是,卿钰记下了。”扶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