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纠缠
  丁北竹握着手机,呆呆地站在卫生间里。      视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她反反复复听他亲口说要娶别人。      一年前,杜雨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徐荆芥,一年后她回来,依旧什么都不用说,他就巴巴地凑上去。      杜雨是他的白月光,她丁北竹却永远不能成为他的朱砂痣。      那些他和自己之间的互动,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揣测吗?      丁北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神空洞无光。      原来悲伤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她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去咽不回来。      丁北竹觉得这房子让她更加压抑,想出去走走,试了几遍门锁密码都不对,她不禁暗骂,这恼人的人工智能。      最后一遍试密码时,门锁竟然响起了开锁的声音,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徐荆芥黑着脸站在门口。      “怎么?想跑?”他阴阳怪气道。      徐荆芥脱了西装外套丢在沙发上。      丁北竹看着他的背影,这一年来她看得最多的就是他的背影。      或许以后,连这背影,也难见到了。      她伸出手从背后抱住徐荆芥,这突然的拥抱让徐荆芥明显一僵。      丁北竹觉得,也许现在她能做的对他最有用的事,就剩下离开他了。      她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轻声说:“荆芥,我们离婚吧。”      徐荆芥动了动,被她更用力抱住。      “我嫁给你一年,被你藏了一年,我明白像你们这样的身份,结婚对象很重要,所以你不公开我,我不怪你。”      “这一年里,我见证了你的辛苦,我看着你年纪轻轻与那些老油条拉扯,我比谁都清楚,为了保住集团你有多努力。”      她的眼睛有些酸,咬住嘴唇,努力让自己显得洒脱:“杜氏集团出资帮你的事儿,我知道的。”      “今天看你们俩站在一起,她光鲜亮丽,你青年才俊,我突然明白,这才是你们这个圈子该有的婚姻。”      “更何况,她是你睡梦中呢喃的人。”      “我能为你做的太少了,我没有显赫家世,没有能对你集团的助力,我只有一份爱。”      说到这里,丁北竹沉默了片刻,徐荆芥竟然有耐心地等着她继续说:“现在看来,这感情显得多么不值一提。”      “而且,我总不能让你违背道德脚踏两只船啊。”她故作轻松。      丁北竹从徐荆芥身后绕到他面前,抬起头,眼神坚毅又悲伤:“所以,我们离婚吧。”      她说了这么多,徐荆芥却好像只听到一句话,鄙夷道:“道德,你也配说道德?”      他擦掉她眼角的水珠,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背叛我的账,还没算呢。”      她像哄小朋友一样:“我没有背叛你呀,我说过很多次,我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是谁口口声声说爱我,又是谁赤身裸体地和别人共处一室。”      徐荆芥步步紧逼,直到她的背贴在冰凉的墙壁上时他才停下。      她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那天的场景在脑海中浮现。      她穿得很少躺在床上,孟肃阳穿着浴袍给徐荆芥开门。      她永远记得那天徐荆芥的神情,似乎是愤怒,又像是丢了糖的孩子般委屈。      自那天起,他就把她关了起来,不让她出门一步。      她依旧重复着说了许多遍的解释:“我们什么都没做,真的什么都没做。”      那天她胃不舒服,恰好徐荆芥来看她,她忍痛和他耳鬓厮磨,徐荆芥要走的时候她说胃疼,徐荆芥却急着去给杜雨接机。      她心里难受到酒吧喝酒,偶遇孟肃阳。      喝醉了以后,孟肃阳不知道她住哪里,只能把她送到酒店。      可她吐了自己和孟肃阳一身,她只好穿得很少等拿去干洗的衣服,孟肃阳也只是借用浴室洗了个澡。      这一切碰到一起,就变得说不清道不明,导致徐荆芥认定她和孟肃阳之间有染。      “我……”徐荆芥的话被门铃声打断,可视门铃那边竟然是孟肃阳的脸。      徐荆芥看向北竹,眼神里的怒气像是要烧起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见他?”      她也很惊讶,孟肃阳竟然能找到这儿,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丁北竹,善待你在我这儿的那点特权吧!”      他说完按下开门键,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看孟肃阳从院门走向别墅门。      丁北竹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孟肃阳疲惫的眼神瞬间亮起来,脚步都不自觉加快。      “北竹。”孟肃阳颤声叫她。      她也从徐荆芥身后走出来,小声回应:“学长。”      徐荆芥伸手一拉,把丁北竹抱到怀里,对着孟肃阳说:“找到这儿来,你也费了不少心思吧。”      孟肃阳没回话,目光始终放在丁北竹清减了不少的脸上:“你瘦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是不合时宜的。      孟肃阳和徐荆芥变成今天这样,她很愧疚。      他们本来是朋友,丁北竹认识孟肃阳还是通过徐荆芥。      后来因为孟肃阳和她同一所学校毕业,她就改口叫学长。      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孟肃阳得不到回应,终于把目光放在徐荆芥身上:“她瘦成这样,你难道不心疼吗?你既然不能好好待她,不如让她跟我走。”      “那你也得问问,她肯不肯跟你走?”徐荆芥冷笑着看她。      丁北竹正犹豫,徐荆芥的手机响了。      “小雨,什么事儿?”      徐荆芥对杜雨的称呼,像针一样扎在丁北竹耳朵里,密密麻麻的刺痛。      他从没有这样叫过她,即使是从前他们最‘相爱’时,他叫她都是连名带姓的。      杜雨娇气的声音传出来:“荆芥,公司的事解决了吗?解决了就快回来吧,我爸爸要给你介绍几个做出口贸易的叔伯。”      “还没,今天应该回不去了,辜负了伯父好意,你替我谢谢伯父,我改日登门致歉。”      挂了电话,他依旧冷冷地看着丁北竹等她回答。      孟肃阳伸出手,柔声说:“北竹,他和杜雨都要订婚了,你何必还和他耗着。”      徐荆芥闻言,竟然松开抱着她的手,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丁北竹突然觉得自己像站在孤舟上,摇摇晃晃,孤孤单单,她垂下眼,遮住眼里的失落。      虽然她也说让他放自己走,可他真的要放,自己竟然这么难过。      纠缠了一整年,终于要结束了吗?      她不禁想起徐荆芥醉酒后捧着她的脸问为什么。      想起徐荆芥手机屏保上那张杜雨的侧脸照片。      想起他谨慎小心生怕和她有了孩子。      太卑微了丁北竹,那个骄傲自信的你去哪儿了。      这样想着,她的目光越过孟肃阳,看向许久没有走出过的院门,脚下不自觉地向前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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