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加藤樱子
  一刻钟过后,柳城翁看着浑浑噩噩仍在抽泣的陈郁离,内心百味陈杂。   他知道他或许应该打断陈郁离的梦魇状态,陈郁离来一次不是容易的事情。如果不及时打断,她恐怕会因碎魂症的副作用而两世记忆混杂,变成疯子又治不好。他也有些自责,在外面逛荡却忘了照顾家里的孩子。甚至连她固定的针灸都忘了。   但他也有些期待,终究是难得,自己的故土不再只是自己记得。   哪怕只是一刻呢,那些自己背负的岁月,也有人与他共同负担。   况且于公于私,她的第一世记忆都不应该被藏起来。   片刻钟后,他下了决断。   他拍了拍陈郁离的头,把她的脸掰过来,施展了老龟定心的秘术,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说话:“郁离,你听我说。不管你到底曾经遭遇了什么,现在都不能再想了。当年捉拿你和凤声的那些混账都已经走了。如今九龙宴未开,想起来什么都不受你自己控制。你此刻更不能控制住情绪,不如不想。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是灵物的领头人。眼下危急关头,为了防止朝廷残害我等,你应该振作起来!”   陈郁离恍恍惚惚的,透过柳城翁的眼睛,她看到了四个字。   “情势紧急”   她终于镇定下来,眼神逐渐冷静。   柳城翁松了口气,道:“白缨怎么没来,那些混账东西把她绊住了?但说起来,你现在还记得谁是白缨吗?”   陈郁离闭上眼睛又睁开,道:“良音最近借着送饭菜的由头和她见过面,但银香楼被看的很严,算算时间,她应该和我一样处在开启秘术的关键时候,她的情况更严重。恐怕为求自保,近期都不能传递消息了。”   “加藤樱子入关,小京想来插一手,九龙宴的召开不容有闪失,必须把她赶回去。云顾知身上有血味,想来是最近受了伤。看来地阁也在阻拦朝廷得知九龙宴的更多消息。”   “九龙宴的召开不是朝廷和小京说阻止就能阻止的。灵物必将成为光明正大地行走在人间,而不是躲躲藏藏的缩在黑暗的角落。”   陈郁离一气说完了许多话,脑子有些发晕,闭目靠在靠枕上,等着柳城翁琢磨一阵。柳城翁是罗罗龟灵族,反应很慢,她因为被柳城翁养大,对脑子转的慢的人很是宽容。   “师兄,我刚才想起来什么了?”   柳城翁正盘算着怎么把加藤樱子按死在南国,听这话不由茫然了一瞬。   他迟疑了几刹,道:“没什么。”   虽然还没来得及理顺她脑子里的信息,对调查当年之事有些损失。不过忘了也好,那些事情,只有他自己记得便够了。   况且护她们几个平安,本来就是他的心愿不是吗?   柳城翁默默停止腹诽,苦笑道:“第一世的一些记忆,你的碎魂症恐怕要恶化了。不过师妹也不要忧心。有我在一天,我,就能保你一天。眼下我想着,加藤樱子可不是什么软弱货色的,不如?”   “我倒不在意碎魂症,我能不能再活三年都未可知。加藤樱子,听说她当年杀了平家大大小小几百口人,就是因为相信平家死绝,平一郎能生还阳间。天儿屋命要护着她,直接把她封禁在天水樱花一族的祖地里。后来小京神灵随我南国诸天神仙移界。”   “她出来之后明白平家死绝都不会让平一郎回来,但是,她还是在研究生死人的方法。小京没有就去雾罗,雾罗不靠谱就去列羌,唯有南国,几年她从未来过。”   陈郁离挑了挑眉毛,“那就这么办吧师兄,良音的第一秘术是‘莽山招魂’。在苏岭,利用草木的生气,只要得到人贴身的物件就能复制一个人的灵魂。”   柳城翁突地开口打断,“良音新觉醒了秘术,是喜事。”   陈郁离语气平稳,“是喜事,师兄又何必难过呢?只要是灵物,总会有这一天的。”   她垂眸默默寻思,这一天总会到的,这一天是觉醒了秘术被朝廷发现的开始,登上云间通缉令的开始,成为长生药的开始。   陈郁离抬头,笑的明媚。   她道:“所以上天终于召开了九龙宴,就算我们没有了神仙的庇护,只要九龙合一,掌握了龙气,就不会惧怕朝廷。”   “莽山招魂,据良音说,是她见过最毒辣的秘法。良音施术之时,需要挚爱阴魂之人用自己的阳寿来换。人间三载,还魂一日。这是阳谋,加藤樱子必然会同意。”   陈郁离定定的看着窗外的大柳树,缓缓道出两句话,“但是良音施术后要付出的代价是,永世不能去苏岭。且施术之后,她能否活着,还是未知。师兄,这方法用与不用,我实在不知道。”   柳城翁脸皮子一抖,逼视着陈郁离,道:“你问过她吗?”   陈郁离心中五味陈杂,她深吸了口气,继续看着窗外,故意逃避柳城翁的眼神。   “问过又怎么样,没问过又怎么样。只要我提了,她必然会答应我,而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独自赴死。”   “我是火凤之羽,涅槃之法不会。但保住一个人的命,我还是能做到的。”   “但是后果也可能是,要么一命换一命,要么你们两个王八犊子一起陪着加藤樱子送命。”   柳城翁听得皱眉,他声音放缓道:   “别那么冲动。加藤樱子的命能比你们两个的还金贵吗?我养大你们两个又不是为了让你们两个去送死。”   他认真讲道:“你可还记得你和良音被我捡到的时候,大冬天里被打成那样了你都抱着良音不愿意撒手。我想着好家伙,总不能让你们两个孩子被打死,我出尽了身上所有银两把你们两个买下来。我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们带大。有口吃的不舍得吃,有穿的不舍得穿,就怕你们两个跟着我有什么委屈受。”   “虽有前因,虽然我知道你是我在天上的旧相识。但你也是我辛辛苦苦带大的孩子,按养恩你就是我的孩子,你得叫我一声父亲。不是天上时唤的阿翁也不只是第二世的师兄。孩子,你就这么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牺牲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柳城翁语气加重,脸上也换上了一幅严厉的神色:“教你这么些年都白教了,如果今天你硬是要这样做,我不如废了你的秘术,也好让你和良音不去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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