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进宫
     领着沈凝秋的婢女把她带入池塘边的凉亭内,她抬头看坐在石凳上的女子,正是那日的舞女,不过此刻身着华服,妆容精致,比那日看上去要美丽许多。   宁玉笑嘻嘻的,遣退了一众婢女,此时小院内便只有她们两人了。   “顾成安,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沈凝秋沉思片刻,正色道:“公主究竟意欲如何?”   “还能如何,当然是选你做我的驸马啊。”   “公主,你只不过见了我一面,为何笃定我便是你想要的良人。”   “因为你好看啊。”   宁玉公主还是那副天真活泼的模样,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产生烦恼一样。   沈凝秋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道:“公主,你我接触时间过短,过早做决定恐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呢?”   沈凝秋没有再接话,她知道此次入宫,凶多吉少,但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这个事情。她看着公主的眼睛,默默地解下头上的系带,并脱下了外衣。   宁玉公主见状,腾地一下站起身,睁大眼睛,指着她道:“你!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假扮顾成安骗我?”她顿了一会儿,又拍桌子道:“好啊!你们整个顾府,合伙来骗我,你们这是欺君!我要告诉我皇兄!”   “公主!此事为我一人所为,请公主不要为难他人。”   原本怒意满满的公主,听了她这话,突然像转了性子一样,眯着眼开口道:“你一人所为?那日我可是看见顾府管家也在场的,你老实跟我讲,顾成安是你什么人,你又跟顾府什么关系?”   另一边,管家不断安抚顾成安,说是沈凝秋夜里就会回来。其实他自己心里也不清楚,顾成业在皇帝面前的分量到底够不够保住沈凝秋的命,但为了所有的计划不被打乱,为了顾成安的身体,他只能如此。   第二日,沈凝秋仍旧被困在公主宫内,但是公主似乎并没有刁难她的意思,好吃好喝地招呼着,不时跟她聊聊天,解解闷,晚上还让丫鬟收拾好偏殿让她住下。沈凝秋摸不清这皇宫内长大的人的性子,试探地问道:“公主既要降罪,为何只是将我留在宫内一夜?”   宁玉笑笑说道,你放心,三日之内定会让你回去,我也不会跟皇兄说,但我想看看,你究竟是被我的人送回去,还是被顾府的人找回去。   宁玉这句话,是正中了她的要害,她本不愿去细想,但此刻被人如此清晰直白地说出来,心中便开始害怕起来。她不愿面对,自己不过是顾府,是顾成安手中的一枚棋子,随时可丢弃这种结果。      转眼日头由东向西了,再等下去,这第二日便就过了。沈凝秋的心开始下沉,变得越来越重。眼看太阳要下山了。宁玉端来一个果盘,慢悠悠地道:“看来明天得劳烦我的侍卫送你一趟了。”沈凝秋没说话,起身,准备随公主回房。   “公主,有位公子要见你。”   侍女话音刚落,走进来一位身形修长,白衣如雪,眉目清隽的男子。沈凝秋应声转身,看到顾成安从两旁覆满白雪的假山中间小路上走来,走到她跟前,展颜轻笑,如春风暖阳。这个场景让沈凝秋记得很深刻,以至于后来很多年,每当下雪的日子,她就会想起。   顾成安将目光移到公主身上,对她行礼道:“草民见过公主。”   宁玉放下手中的东西,上下打量了顾成安一遍,然后悠然地坐下,等着他开口。   “公主,那日鄙人有要事在身,实在抽不出时间,所以让侍女凝秋代我去处理醉城仙一案,没成想让公主误会了,还请公主恕罪。”   宁玉笑眯眯地望着这两人,愈发觉得有意思了。   “误会是误会,那也是你们隐瞒事实,如今我要治罪,你说,治谁的罪?”   “此事由我一人策划,公主若要降罪,便降顾某一人的罪罢。”   宁玉听了这话,偷偷拿眼瞧沈凝秋,殊不知她此刻心里想的,全是这天气如此寒冷,顾成安亲自前来,万一身体受寒倒下可如何是好。明明可以让管家代为的。   宁玉也不想为难他们,简单说了几句做了个样子就送他们出宫了。沈凝秋随顾成安回到府内时,天色已经很晚了。管家与顾成业在门口看着马车慢慢,驶来,二人皆面色凝重,沉默不语。顾成安一从马车上下来,下人便拿着厚实的毛披覆在他身上,他回头看了沈凝秋一眼,示意她跟着自己。沈凝秋跟在他身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回了竹院。   入睡前,沈凝秋轻声走到顾成安房门外,贴耳打探房内的情境,但屋内寂静无声。她试探性地叩了叩门,无人回应,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时,屋内传来了他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他穿着便衣坐在案前,看样子在写什么。   “昨夜可休息好了?”   “休息好了。”   “嗯。”   她抬头望他,仍然在纸上写着什么,借着小窗的微光,她感觉他的脸色比五天前更显苍白了。   “辛苦你了。”   她想说些什么。但总觉得说什么都很奇怪,便没出声。   他察觉她的异样,抬头望她,笑道:“怎么了?”   “没什么,公子若无吩咐,凝秋退下了。”   他看着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便回她:“去吧。”   沈凝秋抬头,他又在写了,看来事务繁忙,还是不扰清静的好,于是轻声走出房间,合上了门。   夜里她躺在床,上,想起出宫前公主悄悄在她耳边说的一句话。   “若有人把你的生死看的比自己重,除了亲人,便是喜欢你的人。”   她是一个自幼失去双亲的人,师父性格古怪,神出鬼没,大多数时间都是她一人独处。她很难相信这世间除去血缘联系的情感,就算有,也总觉得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入顾府以来,虽有陆青琪和顾婉霜的刁难,但顾老和夫人给她的关心,顾成安给她的信任确实让她比从前有了些许的安全感。可她同时清楚地认识到,她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情要去做,父母的死因未查明,师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不可能一辈子留在顾府,待到真相有迹可循之日,便是她离开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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