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马上去。”沈凝秋不解，今日怎么一大早又组了家宴？难道顾成安回来了？ 　　等到她匆忙赶到前厅，发现老爷夫人脸色严厉地坐在堂前，旁边站着管家，陆青琪，顾婉霜坐在两旁，正等着她的到来。看这架势，像是审讯犯人。 　　“跪下！”顾婉霜第一个站起来，高声喝令她。沈凝秋满腹疑惑，她自觉没做任何对不起顾府的事情，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顾婉霜气极了，站起身来想要对她动手，但被夫人喝止了。 　　“凝秋，老夫一向信你，我问你，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沈凝秋抬头看着他，等待他开口。 　　“你有没有将染坊的配方卖给他人?” 　　“没有。” 　　她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干净利落。 　　“沈姑娘，”陆青琪见她脸上还是那副淡薄坚定的模样，嘲讽地笑道，“在你回来前几日，整个都城大大小小的染坊可都是传疯了，四处销售可媲美顾府染坊出品的布匹，那颜色，可跟你身上这件，一模一样。” 　　“这是公子给我的！”沈凝秋回她。 　　“我自然知道这是出自公子之手，但其他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沈凝秋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她，别人怎么知道的，她怎么会知道。 　　夫人看着沈凝秋倔强的样子，叹了口气，老爷，我们回房吧，这事，让管家去处理吧。 　　两位老人回东院了，厅堂内便只剩下了管家，顾婉霜，陆青琪三人。此刻，她只有把希望寄托在管家身上。 　　“管家，你是随我一同去的都城，我有没有将配方泄露给他人，你不知道吗？”沈凝秋望着管家，希望他能帮自己证明清白。 　　“沈姑娘，我的确大多数时间与你一起，可是宴席中途你去了哪里，我并不知情。” 　　沈凝秋看着他，双眼通红，他说得没错，自己确实在半途离开了，孤身一人被程晏缠住，可这些没人能帮她证明。 　　“依我看，你根本就是在说谎！”顾婉霜咄咄逼人，“管家，依家法，背叛侵害家族的人，该如何处置?” 　　管家沉默了一会儿，一字一句道：“处以鞭刑，驱逐出府。” 　　“这样吧，”陆青琪提议道：“鞭刑太残忍了，日后毁容了不好找婆家，罚你去门外跪上一天，出不出府，还是等二哥回来定夺吧。” 　　管家眉头一皱：“陆小姐，这不好吧。” 　　“管家是嫌我罚得太重了吗？她不是武艺高强吗？这点惩罚算什么？还是说，管家觉得自己比我更有权力做决定?” 　　“我去跪便是了。”管家还想说些什么，但沈凝秋此时已走向门外，在雪地中，跪了下去。顾府坐落于高地之上，大门外行人少，但气温比平原处更低，此时屋外更是飘着鹅毛大雪，常人莫说是跪上一天，就是跪上一个时辰，那也是受不了的。白茫茫一片的空地里，沈凝秋一袭蓝色毛披十分显眼。很快，她的头发，肩上，颈间，都落满了白雪，一张脸冻得发青，睫毛上也满是雪花。 　　管家于心不忍，想去将沈凝秋捞回来。但陆青琪和顾婉霜早有准备，所有的下人已被通知不许去东院报信，而她们两人，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水，坐在靠椅上看着门外的风景。 　　沈凝秋强忍着让自己保持清醒，即使四肢都已没了知觉，眼睛也已睁不开。师父，您说有人的地方才有真相，活在人间一趟，要去最繁华之地见一见这人世最美的样子，可我见着的，是这世上最丑恶的人心。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脑中渐渐浮现幼时与爹娘住在清贫的乡下，简单快乐的日子。 　　终于，半个时辰过后，沈凝秋倒在了雪地之上。管家急得在后院打转，几个侍卫不知被陆青琪下了什么蛊，愣是拦着他不让他离开。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约摸过了片刻，一辆马车从远方渐渐走近，慢慢地，上了坡，停在了门口，披着黑袍的人从马车内迅速掀帘而下，解下衣袍盖在了沈凝秋身上。是顾成安，他回来了。 　　他一身黑衣，弯腰抱起沈凝秋，看着她失去血色的脸，双唇紧抿，毫无表情的面庞上透露着冷意，丝毫不见平日那个温和顾笑的顾成安的影子。一片苍茫的大地上，四周还在飘着絮状的雪花，黑色的人影，怀里抱着蓝色的人，一点一点走向这白雪的边缘。 　　此时顾婉霜和陆青琪也终于注意到，顾成安回来了，她们看着他，抱着沈凝秋一步一步走近。顾婉霜吓得丢了茶杯，躲在陆青琪身后。 　　顾成安抱着沈凝秋，面色铁青地走入门内，走到陆青琪旁边时，冰冷地道：“青琪，你记住，她是我房里的人。” 　　入了夜，顾成安请太医在他房内照看沈凝秋，自己去了前厅处理后续。 　　“凝秋不可能泄露配方，更不可能卖了配方。”他就这一句话，让陆青琪所有的话都退了回去。此时顾成业也从宫内回来了，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公子，你说说原由，这样或许更能为沈姑娘证明清白。”管家原本还有些犹豫，但听自家公子如此坚定，便完全相信沈凝秋是清白的了。 　　“她不识字，如何分辨得了哪张是酒坊的配方，哪张是染坊的配方?” 　　管家听了此话，看着顾成安，但什么也没说。 　　“不可能，那她是如何跟着管家去处理那些事务的？”陆青琪自认为抓到漏洞，质问道。 　　“管家让她做的，都是一些简单的账目，你大可问问他。” 　　管家沉声道：“是的，沈姑娘的确不识字。” 　　陆青琪气得发抖，但是仍竭力克制自己。 　　“是为父大意了，一开始招凝秋进府时就要求过不识字，我给忘了，只是苦了这孩子，唉。” 　　顾老说完，夫人连忙问道：“她情况可好？” 　　“暂且无大碍。” 　　“母亲若无事，我回房了。” 　　顾成安走了，老夫人还在询问随行的太医，他为何回来得如此之早，身体也突然强健了许多。 　　太医像是有些犹豫，只答到：“夫人，前阵子新药就研发出来了，但一直没敢给公子用。去了那边之后，公子说太冷清，要回府，竭力要求我试用新药，我没办法，便给他用了，依公子目前的状况来看，这药是起作用了，但是还得观察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