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圣旨
  #回忆杀#   圣旨。   将你我拽入洪流中。   皆是他人棋子,怎能不以身入局。   但与你一同入局,怎会如此令人欢喜呢?   ——   周然抿唇,有点不开心。   “别憋着了,想笑就笑吧!”周然凉凉开口。   话虽这么说,但那语气就是,你要敢笑出声,就等着吧!   叶仲叙从善如流,没再挑战周然的忍耐极限,还颇为善解人意地安慰周然,“人嘛,有头皮屑是正常现象,不过,是不是可以考虑换个洗发水了?”   周然抿唇,她呵呵一笑,“我真是……谢谢您嘞!”   啊啊啊她开始后悔见色起意见饭起意跟叶仲叙吃这顿泰国菜了。   叶仲叙微笑,顿了一下,开始转移话题。   “听穆蓉说,你们准备了一个游戏影视化的方案?”红灯,叶仲叙缓缓踩下刹车。   周然逼迫自己不想刚刚的事情,语气尽量正常地回答叶仲叙,“对,这个是网上留言说起的,我想着也可以试试看,大概的思路方案已经出来了,打算回去再完善一下,周一拿给你。”   叶仲叙颔首,绿灯,他轻踩油门,缓缓上路。   “其实我之前是不太想影视化的,这个游戏,只是我的一个寄托而已。影视化的话,没有一个人能符合我心目中的暮阳公主形象。”叶仲叙解释。   暮阳于他而言,是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周然想了想,“换个角度想想,看叶总这样,其实也是想让更多人了解暮阳公主这个人是不是?虽然我不知道你之前是在哪里了解过这个人,但是不是,影视化是能让她最快,也是最直接被人知晓并记住的形式?当然我也不是否认游戏这个形式有哪里不好。”   叶仲叙沉默,没怎么开口。   他的想法——   一开始,他是想做点什么,来让暮阳重现人世,即使是在别人口中简单地听到她的名号。   用一个游戏来纪念暮阳,只是他的一点私心。当年那个因为百姓穷苦,把自己从蜀国带来的种植技术教给了邺国的农民,才让他们能度过最艰难的时刻的周然。不嫉妒,为叶赫淮纳妃纳妾,结果却被世人一句以“妖后”评判。   他不甘心,他想在几千年后,还她一个清白。   但他又害怕,不了解她的人容易人云亦云,将暮阳影视化这个方式,他不是没想过,但那样,会有更多的人去讨论她,再去翻看那些迂腐之流的记载,反而可能会顺着史册记载来污蔑她。   功与过皆由世人评判。   多么无奈也是多么悲哀的事实。   他只能尽力在一个范围内,让她名流千世而不至于被人误解污蔑。   邺国,满目白雪。   周然坐着小木凳,倚靠在门边,手里拿着叶仲叙的一件长袍,在修修补补。   这件长袍因为叶仲叙在边疆的时候,被人刺杀,划了一道口子。   叶仲叙还没法下床,他失血过多。   那天晕倒后,周然让木梳去看了大夫,假托家里有人被菜刀划伤,急需止血药,这才有药给叶仲叙用。当然,这也用去了他们卖画积攒已久的一半钱财。   叶仲叙在昏迷一天后慢慢转醒。   周然喂他喝完药后,就拿了他的长袍坐在门边修补。   木梳在厨下做着饭菜,无暇顾及这边。   叶仲叙再次睡了一觉,醒了感觉好了很多。   他刚睁开眼,慢慢拥着被子坐了起来,环顾四周,看见门边有个身影。   周然听见声音,转身一看,欣喜地站起来,“怎么样?好点了吗?”   叶仲叙微微颔首,看周然的笑容,不自觉也微笑起来。   “好很多了。”他回答,目光紧盯着周然的脸。   “那就好,我和木梳都怕那药不太合适……”周然犹豫又有些自责,“毕竟因为我身份的特殊,这里没法叫大夫过来,不然,她们会发现你……于你名声不好。”   “……那你呢?”叶仲叙反问,看周然疑惑的样子,又补充道:“那你的名声呢?被发现了,对你更不好……”   说着想起周然还是叶赫淮名义上的未婚妻,他的眼里就有些苦涩。   周然微微一笑,“我的话,没什么……”   叶仲叙看着周然,她扬起毫无芥蒂的笑容,带着轻松的语气,“在蜀国,拜我继母所赐,我早已没什么好名声了。世人大多在乎名声,因为他们也别无傍身,只望百年之后,能有人记得称颂,或名流百世,或香火不断。我则不然,何必在乎世人的看法,他们的舌嚼长短,我们的心正身自然也正,自不畏惧这些。”   叶仲叙眼里流露着欣慰与莫名的自豪,就是这样的周然,让他着迷。   她有她自己的一套朴实的道理,循规蹈矩但又不墨守陈规,瞧着端庄贤淑,然实则俏皮可爱。   越了解,越着迷。   “能与你一般想法的,少之甚少。”叶仲叙感慨,“那些清官名流,世家百姓,谁不是为一个名声活在这世上。众人皆追逐名利,却迷失了自我。像你这样清醒的,才是真正不虚此行的人。”   周然笑了笑,算是认可了叶仲叙的谬赞。   “对了,你这长袍,我它破了,帮你补好了。”周然拿着手上的长袍,上前几步拿到叶仲叙面前,“你……看看。”有些邀功的俏皮。   叶仲叙失笑,接过周然手上的长袍,手指轻轻摩挲了下她缝补的地方,因为被划破的地方比较细长,她就用青色线缝了几根竹子,瞧着肃正清朗,跟着这墨绿色的长袍相映成趣,有了别一番的味道。   “你觉着,好看吗?”周然试探地问,第一次给人缝补,有些怕叶仲叙嫌弃,她微微缩了缩自己的手指,因为在家时,她女工不精,这几根竹子,都是木梳给她打了样,她在一眼一针地对着,缝着,手也被刺破了好几次。   “很好,再无比它好的了。”叶仲叙回神,抬眸,微笑着夸赞。   周然微羞赧,低了低头,“你不嫌弃就好,我的女工,实上不了台面。”   “怎会,我……欢喜得很。”叶仲叙低声说。   室内一时安静,只有熏香的香末慢慢落下的微弱声音。   “小姐!”木梳跑进来,带着欣喜的话,落在叶仲叙和周然耳边。   “皇上,他派人来宣旨了!”木梳开心地笑着,跟周然禀报着,没看到在床上坐起来的叶仲叙。   叶仲叙和周然,面对面着,听了木梳这话,两人相视无言,但刚刚轻松的气氛,早已消失殆尽。   周然重新梳妆打扮,换上了陈嬷嬷谄媚地呈上的深红色石榴金边曲裾深衣,戴着蝴蝶金钗,款步走到别宫的前厅,宣旨的使者在前厅等候。   木梳扶着周然行拜礼。   宣旨的是一个面白无须,微胖,身着绛紫色官袍的男子,他大手一挥,将明黄色的圣旨摊开,对着跪在地上的周然,念着圣旨的内容——   “朕承先帝之圣绪,获奉宗宙已三月。尝闻为圣君者,必先立后,以承祖庙,建极万方。今贵人周氏,蜀暮阳公主也,昔承明命,温婉淑德,娴雅端庄。宜建长秋,以奉宗庙。是以追述先志,不替旧命,着封为邺皇后,授皇后玺绶。夫坤德尚柔,妇道承姑,崇粢盛之礼,敦螽斯之义,是以利在永贞,克隆堂基,母仪天下,潜畅阴教。钦此。”   话音刚落,周然再次跪拜,心下却觉有些讽刺以及,怅然若失。   身披周缝补的长袍,尾随周然和陈嬷嬷等人来到前厅,藏身于屏风后的叶仲叙,听着宣旨的话,心下黯然,几乎控制不住想将那个圣旨撕掉,但他还是没有动作。   一旦他现身,周然势必会被推上风口浪尖,他不能这么自私。   “贵人,接旨吧。”宣旨的人看着周然只跪拜不起,也不上前接旨,一时有些疑惑,便出声提醒。   周然恍然,被木梳扶着站起来,上前几步,双手接过圣旨。   叶仲叙看着这一幕,转身,捂着伤处,运着轻功,离开了别宫。   周然和木梳回了汀兰殿,看着已经被人掀开的被子,没有温度的床,心知肚明叶仲叙知道她要封后的消息,已经走了,心里更是苦涩。   木梳还很是开心地跟周然说:“这下子小姐你就扬眉吐气了,我看陈嬷嬷那等,还敢不敢慢待你!”   周然并无心去与木梳议论这心事,从接了圣旨,她就仿若被人生生从安逸的天堂,拽向前途不明的深渊一般,没有实感,虚浮的漂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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