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还未落，姬族就按照习俗，家家户户用长生火种点了夜灯，旁系族人海藻坐在房檐上满腹心事，眺望练武场的方向。 　　 　　都月余了，师父还没有回来，她总是期待师父能够平安回来的。 　　 　　天空陷入黑暗，在火光下，从练武场到主楼连绵的屋檐上，有个人影跳跃几下后，停在了主楼门口走了进去。 　　 　　海藻难掩内心的喜悦：“是莫辰！”虽然相隔甚远，但她从身型上都能看出那是姬莫辰，只有直系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在族中使用轻功，何况是往主楼方向。 　　 　　全族，只有他和姬莫离有如此轻功，也只有自己相隔这么远就能认出他。 　　 　　她好久没看见他了，自从他去接应师父带回来的灵石，自从他守着阵法等姬莫离出来，阿南长老将不相干的人都轰出练武场了，让他们平时都上练武台训练，别打扰了主子。 　　 　　被轰出来的海藻只能边出去，边回头看他，他知道了自己是师父的亲生儿子，是否欢喜？ 　　 　　她赶紧下了屋顶，去屋子里换上好看的衣裳，重新梳着发髻，再涂了些胭脂。 　　 　　 　　 　　主楼，阿离卧房 　　 　　床边的莫辰从回忆中回了神。 　　 　　他用手顺着阿离的头发，草木清香从她的发间传来，他眷恋的闻着，很特别的味道。 　　 　　他绝对不能够就这样默默承受暗巫带来的讯息，他要找机会去查当年的真相，到那时他就能不瞒着阿离自己的身份。 　　 　　他拉着她的手腕，将她双手握着的妖丹和令牌拿出来放到一旁，再将盖在她身上自己的外袍拿起来套在身上，这一动作凌乱了阿离的袍子。 　　 　　他正准备拉起一旁的被子将她盖住，可他只瞥了她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她脸颊绯红，双眼紧闭，凌乱的发丝贴着细长的脖颈直达锁骨下的圆浑，莫辰赶紧移开视线。 　　 　　阿离并没有醒来，红唇嗫嚅，梦呓着，莫辰又近些侧耳倾听，但耳朵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唇，他浑身像触电般，立马站起身转开头。 　　 　　桌上的烛火被窗子外吹进的风拉着上下跳动，亦如他此刻起伏的心，他努力平复着内心如风吹麦浪般的骚乱。 　　 　　莫辰的慌乱藏于细碎的刘海后，有些紧张有些无措。 　　 　　眼神终于聚焦在地上的影子，他才猛然反应过来，是妹妹睡着了。 　　 　　阿离梦呓之声渐弱，他收起心绪，抚了抚阿离的头发，温柔道：“这么大了，还梦魇。” 　　 　　他乖乖的，不朝着她的满盈处看。 　　 　　他看见她精赤的腿上、袍子上和脚底全是灰尘，赶紧去打了一桶温水，放在床边，刚要用热毛巾擦拭一下灰尘，梦魇中的阿离手一挥，将热水打翻在地，就算这样阿离还在梦魇中，胡乱说着什么。 　　 　　盆子里的水弄湿了她身上的衣袍，床榻上也湿了，莫辰手忙脚乱擦拭着她。 　　 　　幸好只是温水。 　　 　　他叫了几声，她还是没醒，他叹了口气，在屋子里给她找身换洗衣物。 　　 　　她的床湿了，只得抱着她回了隔壁自己的屋子。 　　 　　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手里拿着衣服却不知道怎么换，他小心地将她腰际的细绳解开，只拉开一点，就露出腰间如玉的肌肤，袍子的边缘搭着她的大腿根遮挡住重要部位。 　　 　　他瞳孔震动，外袍之下，竟然赤身裸体。 　　 　　他匆忙出了主楼，随意抓了旁系的女族人，给阿离换了衣衫，他站在客厅中回避着，连女族人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 　　 　　他慌乱的站在那，面红耳赤的靠在墙上平复着自己的心。 　　 　　看来自己是魔怔了 　　 　　他的眼神慌乱间四处游离，心中越悸动越努力说服自己。 　　 　　“我在想什么！她是妹妹啊。” 　　 　　“可……可她不是妹妹。”她不是。 　　 　　莫辰又痛苦的安慰自己：“不不不，她是、她是。”她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最亲的人。 　　 　　他面色苍白，无力地顺着墙面坐在地上，没有人能帮他。 　　 　　 　　 　　主楼屋外 　　 　　海藻穿着平常难得一穿的长裙，还在编发上系着发带，她趴在窗沿上有一会了。 　　 　　她都看到了，他把阿离抱到自己的卧房，然后叫了人来给她换衣衫，不久又慌乱的跑出来自言自语。 　　 　　原来他，也有不能说的秘密。 　　 　　海藻的笑容随着他的自言自语消失，她不由地在心底更加厌恶姬莫离，以前讨厌她，现在更讨厌她！ 　　 　　不止如此，她还想杀了她！ 　　 　　随着海藻对姬莫离不忠诚的念想，她背后的毒龙咒纹身变得黝黑，一道钻心的疼痛遍布全身，如烈火灼身般。 　　 　　“啊！”海藻忍不住叫出声。 　　 　　姬莫辰看着窗：“谁？”话音刚落，他已经站在海藻面前。 　　 　　海藻哪怕疼的卷缩在地，也在鬼祟的四处打量有没有旁的人，还好主楼这边不是所有人敢来。 　　 　　莫辰看她从衣襟内，掏出一个小瓶子，快速将药丸倒出来一颗，赶紧吞下，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把瓶子盖好放进衣襟。 　　 　　还未等她缓解疼痛，莫辰将她拎起来，用轻功飞去后山，将她扔在地上。 　　 　　“说！都看见了什么？”莫辰横眉冷对。 　　 　　要不是自己心绪不宁，不至于才发现她。 　　 　　“我能看见什么？”海藻喘着气，幸好自己随身带着师父给的解药，想想毒龙咒发作也是后怕。 　　 　　她看着姬莫辰如猎豹般盯着她，心底压着难过，颤着声问：“你想杀我？” 　　 　　“都知道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师父是暗巫。” 　　 　　海藻知道，如果没有表明身份，他会毫不犹豫杀了自己。 　　 　　莫辰并不相信她，一把掐着海藻的脸，双眸中透出极度的危险。 　　 　　“我……我会帮你的，师父让我帮你的……我不会说出去，我不会……”海藻脸生疼，但心里却是喜悦的，至少他触碰了自己。 　　 　　“最好如此。”折磨她的方法多的是。 　　 　　“说！” 　　 　　“我是土生土长的姬族人，我十二岁时，妹妹身染重疾，当年，父母因意外双亡，那时候师父看我可怜就照顾我，我每天在练武场练习姬族武功，她还另外教了我鬼手功。” 　　 　　姬莫辰：“我如何信你？” 　　 　　海藻已经缓过劲儿来，向着莫辰出手袭去，手掌幻成无数残影，莫辰的刘海飘起，他偏头躲过。 　　 　　鬼手功，莫辰在旁系族人比赛上见过暗巫出手，海藻的功力在旁系里也算上乘，鬼手功是彼悄族暗巫家里祖传的，她体质有差别，能练到六分相似已属不易。 　　 　　海藻歉意行了一礼：“请恕海藻无礼。” 　　 　　“她有什么任务交给你？” 　　 　　“师父让我听主子吩咐。”但不能现在告诉他。 　　 　　“族里还有谁知道暗巫的身份？”族里到底藏着多少不明身份的人？ 　　 　　海藻一愣：“师父只有我一个徒弟，应该只有我知道。” 　　 　　“应该？” 　　 　　“师父性情多变，很少与旁人交流，也没有朋友，平常除了去寻找灵石，教我练武，没有跟其他人过多交流。”海藻诚实道。 　　 　　“你刚才吃的什么？”她刚才的疼痛，一看就是毒龙咒发作，这是暗巫说的解毒丹。 　　 　　“是师父给我的克制毒龙咒的丹药。”海藻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师父说，这些药我吃完，会有人来送药。” 　　 　　果然还有人：“是谁？” 　　 　　“海藻不知。” 　　 　　“等人来找，告诉我。” 　　 　　“是，主子。” 　　 　　莫辰捏紧她的下颌，威胁：“若今天的事被旁人知晓，我定取你性命。” 　　 　　他漠视的眼神，令海藻心里发冷。 　　 　　“是，主子放心，海藻绝不说出去。”听到她的保证，莫辰放开捏着她的手，却满腹心事。 　　 　　暗巫在姬族藏了这么久，如果没人帮助她，她怕是连姬族都难以找到，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混进来成了旁系，解毒丹她是如何得到的？是送药人做的吗？ 　　 　　直系只有阿离了，如果缓解毒龙咒是为了对阿离不忠，她就会深陷在危险中不自知。 　　 　　姬雍杀了武清的事，他要查，妹妹他也要守护，他是阿离的小哥，不会改变。 　　 　　心下一定，莫辰扔下海藻走远了。 　　 　　海藻惊措之下，看着莫辰远去，她碰着被捏疼的下巴。 　　 　　闭了眼睛，仿佛感受着刚刚他指腹的冰冷，她心里的悸动和他们身体上缩短的距离。 　　 　　他触碰自己了，就像是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