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3　尘埃落定 　　 　　 忙着维护网络的运行、忙着优化网站的细节，忙碌起来后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薛则盈敲完最后一行代码抬起头时候已然接近日暮。 　　 　　“薛薛。” 　　 　　熟悉的声音从办公室门外传来，薛则盈立即探头向外看去——是蒋许念。惊喜的神情立即浮然脸上，迈着小步子往她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来啦？” 　　 　　薛则盈凑到蒋许念身边，喃喃细语道。蒋许念和她一样还是大四的学生，警校管理那么严格，按道理说不应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我跟我师父来拿点资料。” 　　 　　蒋许念朝着二人前面不远处的男人眨了眨眼。薛则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被蒋许念称为师父的男人，看起来年纪有四十岁左右，梳着干练的寸头，既具电影里那些多年老刑警的雷厉风范。 　　 　　“叫谁师父呢？”那男人好像后背长了眼睛似的洞察到身后薛则盈二人的动静，出言道，“我还没同意呢。” 　　 　　听了“师父”的话，蒋许念心虚地朝着薛则盈吐了吐舌头，又凑得更近了些。 　　 　　“准师父。” 　　 　　薛则盈听着蒋许念带着点小固执的语气轻笑了出来。薛则盈知道蒋许念不轻易给自己定下目标，但一旦是想要做什么事，一定会付出全部的精力，看着蒋许念眼睛，哪怕对二人之间的事情不大了解但薛则盈懂，这个师父蒋许念“势在必得”了。 　　 　　“你怎么在这？” 　　 　　还没等两个女生开始窃窃聊天，贺川的声音突然出现。贺川手里拿着刚刚整理好的姜羽案和一一案的全部档案，准备拿给他师父，刚刚拐过弯就看到了薛则盈的身影，眼神习惯性地锁定在她身上，想也没多想地开了口询问。 　　 　　自己的话才脱口而出，贺川才慢半拍地发现和薛则盈站在一起的还有另一个女生，余光轻轻带过这才认出蒋许念。可自己那句没有称谓的话已经出口，贺川一时间不知道应当做些什么。 　　 　　“我来取材料。” 　　 　　薛则盈正欲张口解释自己没待在工位上的原因，蒋许念就先一步地出了声。原来不是问自己阿，薛则盈在心里暗暗想了想，明明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薛则盈心里却还是止不住的有些小小失落。 　　 　　“......嗯，”贺川很后悔自己没有先思再言，就这么把自己扔在了一个略微尴尬的气氛中，“......好......好巧哈。” 　　 　　蒋许念脑子转得倒还算灵光，左看了一眼薛则盈又往右边看了看贺川，一脸姨母笑。之前薛则盈只和她讲了她来警局实习的事情，对在这里遇到了贺川只字未提，今天这样看来二人应当是熟络了一些了，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言语，但蒋许念凭借着这么多年的八卦经验，细微地感觉出了二人之间有些微妙的磁场。 　　 　　“嗯，”蒋许念拉长尾音，一副“懂的都懂”的表情慢慢地点着头，“挺巧的阿。” 　　 　　 　　 　　“到了怎么不叫我。” 　　 　　刚刚被蒋许念称为“准师父”的男人朝这边走了过来，打破了三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 　　 　　“师父，”贺川立刻将眼神投递了过去，“这是那两个案子的资料。” 　　 　　贺川毕恭毕敬地抬起手上的档案袋放在男人的手里。一起相处这么多天，薛则盈见过了贺川许多的样子，像今天这样乖巧得像个刚升学的小学生一样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到。想来面前这位中年大叔肯定有非比寻常的地方，能让贺川和蒋许念都这样“重视”。 　　 　　“这位是我刚来警局就带我的师父，徐乙厅，”贺川出言介绍着二人，“这是我们组新来的实习生，薛则盈。” 　　 　　薛则盈展露出甜甜的笑容，乖巧地向徐警官问好。 　　 　　“很熟？” 　　 　　徐乙厅目光飞速地扫视着贺川刚刚递来的档案，只抽了几秒钟抬头看了薛则盈又转向了蒋许念一眼，然后操着低沉的嗓音询问道。 　　 　　薛则盈领悟到他简短的话。 　　 　　“嗯，是之前的高中同学。” 　　 　　其实薛则盈心里很是疑惑，刚才自己和蒋许念的小说小闹声音都很小，他还一直在窗口忙着办手续，除了和蒋许念搭的那句话以外甚至都没回过头，怎么就这么掌握了她们二人的关系。薛则盈悄悄地打量着徐乙厅，难不成他真的能耳听八方？ 　　 　　徐乙厅像是根本不在意薛则盈的回答一般，并没有继续话题。只一会的功夫，徐乙厅已经翻看完了卷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以啊，有点查头。” 　　 　　“怎么不自己查？” 　　 　　徐乙厅饶有兴致地反问了贺川一句，其实答案已在他心。 　　 　　“......不太方便，能力有限。” 　　 　　贺川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着徐乙厅的话，看着他越来越“灿烂”的笑容，心里大悟师父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 　　 　　“张副不让吧，”徐乙厅拿着档案袋拍了拍贺川的臂，“早就跟你说，别总一腔热血冲在最前头，你这样，他肯定看不顺眼。” 　　 　　“......恩。” 　　 　　被戳中痛处的贺川只好讪讪地应着。 　　 　　“要不要在跟我回分局干几年啊，带上唐天那小子，”徐乙厅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笑着，见贺川眉头微微锁起，心里深知自己徒弟脑子转的慢、什么玩笑话都容易当真的性子，便又及时地开了口，“逗你的，傻小子。” 　　 　　“我跟着您干！” 　　 　　蒋许念在旁边看着师徒二人闲聊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空档，立马插话进来。自从在大学里听徐乙厅开过一次讲座，蒋许念便一直将他奉为自己的偶像，他曾经侦破过大大小小的案子不下百个、还曾经参加过卧底缴毒行动。 　　 　　蒋许念做梦都想成为徐乙厅的徒弟，要不是今天在这里碰到贺川，蒋许念还不知道他竟然就是徐乙厅的得意弟子。蒋许念想到薛则盈的事情，自己多多少少也算是帮过贺川的大忙吧，以后就能心安理得地来跟他讨教要怎么才能拜徐乙厅为师了。 　　 　　蒋许念扬起满意的笑容，前途看起来还是一片光明的嘛。 　　 　　 　　 　　“他是你师父啊，看起来好厉害。” 　　 　　待徐乙厅和蒋许念离开，薛则盈立刻转头看向贺川，语气中是满满的好奇。 　　 　　“是，”贺川收回了注视师父离开的视线，转回头对上薛则盈的眼睛，“我之前在分局实习还工作了几个月，都是徐警官在带我。他是个很好的警察，我觉得就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这样阿......难怪许念吵着要拜他为师呢。” 　　 　　徐乙厅在警界是大神般的存在，但对于薛则盈这种只能从网上各种新闻了解到案件的普通市民来说，不认识他也是情理之中。 　　 　　“那估计很难。” 　　 　　“为什么？”听到贺川否定的回答，又联想到刚刚徐乙厅对蒋许念的态度，薛则盈感觉自己已经云里雾里的，抿嘴思考了几秒钟，“许念学习很好的呀，在他们学校都是很前面的诶。” 　　 　　“我也不知道，”贺川无奈地耸了耸肩，“听说以前出任务好像发生了什么意外，回来以后他就不再收女徒弟了。可能大神就是这样，都有点小性子吧。” 　　 　　“那倒是，”想起刚刚徐乙厅一系列的举止，薛则盈认同地点着头，“那许念怎么办？” 　　 　　“听天由命吧。” 　　 　　贺川和薛则盈相视一笑——这些日子里的相处下来，二人的关系越发的熟络了起来，贺川在薛则盈面前的话也多了起来，两个人相处起来也越来越舒服，全然不似上下级的关系。 　　 　　“网站怎么样了？” 　　 　　“挺好的，我今天搞了一上午呢，”薛则盈露出了骄傲的小表情，嘴角两个梨涡淡淡浮现，“肯定比之前要高级了很多。” 　　 　　“你放心放心，我以后肯定保证我一离开那个座位就把电脑关掉，下次他再出现，我们一定能抓到他。” 　　 　　想起了刚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停滞不前的案子，薛则盈立马补充了几句。 　　 　　“行。” 　　 　　贺川无奈地看向薛则盈，除非把这个交易网站做得非常逼真、滴水不漏，否则等郝海再次“光临”就仿佛是大海捞针般的困难。不想给薛则盈泼这盆冷水，贺川便选择了闭口不说这很真实的现状。 　　 　　无形之中，他好像变了，面对薛则盈的时候他好像总不像其他人面前那样的“直言不讳”，对于她，贺川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好像经过深思熟虑，只想让她心情好一点、工作得舒服一点。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薛则盈接过几张稿纸过来，来回翻了翻，像是检讨书之类的，她从小到大都没写过的东西。 　　 　　“检讨，”贺川停了停，“你帮我去拿给副局长吧。” 　　 　　贺川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又害怕薛则盈露了馅，急忙补充。 　　 　　“你就和他说，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犯了这种低级错误了，态度再诚恳一点，知道吧。” 　　 　　“知道，”薛则盈连连答应了下来，在学校组织摸爬滚打了这几年，面对这种上级角色，薛则盈早已游刃有余，“包在我身上。” 　　 　　薛则盈拿着几页检讨书便直奔了副局长办公室，全然不知简简单单几页的检讨书背后的“玄机”。 　　 　　又一次目送薛则盈的背影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贺川终于松了口气，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忙碌总算是告一段落，那根紧绷着的弦也终于落下，他相信把姜羽的事情交给师父，他一定能解决得妥当。 　　 　　而他的任务，就是早日成为师父那样的人。 　　 　　无论如何总算能小小地轻松一会了，贺川拿出手机给明明才分开不到五分钟的薛则盈编辑了一条消息——“一会儿楼下见，去一趟养老院” 　　 　　贺川迈开步子，足下是说不清的喜悦，拐弯处却意料之外地碰到了黄觉，这边离她的办公区很远，她一般都不会过来这边。 　　 　　“黄觉姐？” 　　 　　“呐小贺呀，”黄觉脸上挂着一丝丝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常容，“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没有吧，”贺川挠了挠头，讪讪地笑了，“就......手上的事忙得差不多了。” 　　 　　“你......你师父刚刚来过了？” 　　 　　“嗯，我把姜羽的案子交给他了。” 　　 　　贺川一五一十地说着实情，在警局里黄觉算得上是和贺川关系亲近的人，一直像长姐一样地照顾着自己，和黄觉贺川一向没有什么可遮掩的。 　　 　　“那行了，你快去吧。” 　　 　　黄觉看着贺川喜上眉梢的模样，心里便主观地觉得这傻小子应该是要去见什么想见的人，也就不拖着他了，就温柔地开了口。 　　 　　“那行，那我先走了。” 　　 　　黄觉抬头看了看刚刚贺川他们站的位置，然后也转过身离开了。 　　 　　 　　 　　“我来啦。” 　　 　　薛则盈顺利地把那份检讨书送到了副局长办公室，用尽“花言巧语”才在副局长脸上看到了一点点的喜悦之色，心满意足地走出办公室，才注意到手机里躺着的那条贺川发来的消息。 　　 　　养老院的那些花儿，不知道有没有长得好一些。忙了这几天没去一养老院，还真的有些想念呢，薛则盈这样想着就一路小碎跑到了贺川车前，熟练地坐上了副驾驶。 　　 　　从警局到养老院，距离不算远，一路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已经是十一月末的天气了，树上的叶子早不似秋日那样的茂密了，有几处枝丫甚至早早地秃了，做好了过寒冬的准备。 　　 　　“你看那边的叶子，都快掉没了。” 　　 　　等待红灯的间隙，薛则盈指向窗外。 　　 　　“冬天了，树都秃了。” 　　 　　好像熟悉了些之后，便无所谓冷场了，两人之间的对话都开始真的从心出发，不会再特意怕尴尬地接话题抛话题了，贺川望了一眼窗外，几分随意地开了口。 　　 　　“秃？”作为一名学了三年计算机、将来的准程序员，薛则盈对这个字眼格外地敏感，机警地扭头看向贺川，“什么秃？谁？” 　　 　　跟着贺川视线所指，又聚焦到了远处的几根枝丫上。冽冽寒风中，只那几枝早早地失了叶子，在旁边几颗树的衬托之下，用“秃”这个词好像确实生动。 　　 　　“不是......” 　　 　　不等薛则盈解释，贺川早就抓到了这个笑点，咯咯地笑了起来，眼神似有若无地飘向薛则盈的小脑袋。 　　 　　薛则盈支支吾吾地掩饰，脸蛋涨成了个红苹果。 　　 　　“快走！绿灯了！” 　　 　　“你看路嘛！” 　　 　　冬天是到了，但好在说说笑笑的车内还算暖和。 　　 　　“别笑啦！我听错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