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复杂的情绪
  姬族内,天刚黑,周围点起火把,旁系小伙站成一排,等着阵法门出现。      姬莫辰靠在树干上,他一直看着一个月前阵法门消失的地方。      面前人高马大的大壮,背着光在他跟前来回走动,粗犷的嗓门叹气道:“哎,阿离怎么还不出来?”      莫辰收回目光,看着大壮,淡淡道:“别晃了,眼晕。”      大壮一脸生气,走过去用手肘捣着莫辰:“刚进去的时候是三月,现在都四月多了,历来族长考核也没这么久不出来的,你说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不知道。”能回他,莫辰已经做的很好了。      “阿辰,我说你这个闷酒瓶,怎么一点不着急!她万一在里头遇见危险了怎么办?”      大壮急的很,暗巫的鬼手功很厉害,那次旁系比赛就是着了她的道,用了天生神力才与她过了不到一百来招,那人身法迅速,力气不如他,但是躲得快,又会偷袭。      他的招牌招式“狼牙追”都没派上用场就输了。      “阿辰,你说暗巫会不会一进阵法就被撕碎?”      “阿辰,你说暗巫会不会有什么办法避过阵法的血脉识别?”      “阿辰,你说……”说了半天,莫辰不搭话。      大壮对闷酒瓶没办法,只能对着别人撒火。      他朝着驻守的族人,气急败坏:“都下去下去!别守了,我和阿辰在就行了!”众人被赶下去了。      周围只剩两人在等。      姬莫辰轻皱眉头,表面平静,内心很乱,他不知道阿离在阵法里会遇见什么,他怕她受伤、怕她被困住,怕她难过……他舍不得她受苦。      而暗巫,是注定会凶多吉少,他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担心阿离。      莫辰听着大壮不停的碎碎念,他无奈的轻抚额头,手碰偏了抹额,用双手又正了正,看向前方。      一道忽明忽暗的阵法门,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姬莫辰的视野,只见有个人滚落在地,阵法门瞬间消失。      原来阿离调动了自身所有的灵力支撑阵法门的开启,最后耗完灵力后晕厥了,她的身体在自我修复中,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姬莫辰一个闪身,出现在阿离身边,只见她乌黑的长发遮住半张脸,顺着看下去,陈旧的长袍在她身上紧紧裹着,通身只有小腰处有条系着的细带,一双长腿和赤足暴露在外,衣前半掩,阿辰脸一红。      背后只听见大壮咋呼着跑过来,又担忧又莽撞:“怎么啦?怎么啦!”      莫辰快速将自己的外袍脱下遮挡住她暴露在外的皮肤,将她打横抱起,往主楼走去。      大壮没有莫辰轻盈的身法,等到跑到跟前,只看见莫辰抱着昏迷的阿离转身朝着外面走:“阿离怎么了?是昏倒了吗?”      说着就要凑过去看,却只看见她身上盖着阿辰的外袍,细白的手腕放在上面,一手握着个发着黄光的东西,一手捏着一块白色牌子。      阿辰站定,看了一眼大壮:“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别来打扰。”      姬莫辰双脚一点,身轻如燕,几个起落就回了主楼,只留下背后大壮气急败坏的声音:“阿离要不要紧啊?喂!你个没良心的闷酒瓶!”      看着不吭不响,实际上贼着呢!      大壮鄙夷阿辰半晌,好歹也是一起等阿离的,但又转而一喜,那个白色牌子是通关令牌吧!阿离通过考核了!      他得赶紧跟那老不死的说,这可是姬族天大的好消息!         主楼,阿离卧房      莫辰将昏迷的阿离轻轻地放在床上。      回忆起一个多月前……      接应灵石的那晚,当他无力的将头抬起,只看见暗巫从耳后将面具摘下,露出四十岁左右,姣好的容颜。      暗巫双眼混浊:“考核阵法,你不能去!”      莫辰四肢无力用弯刀支棱起身子,警惕道:“为什么不能去?你是谁?”他默默的运着气,但是无力感越发严重。      他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着了她的道,一向警惕的自己,居然悄无声息的中了毒,还不知道是什么毒,如果她现在要杀自己,要怎么抵抗?      电光火石间,姬莫辰第一反应就是如何脱身,他不能死,他想阿离,他怕她也有危险。      只见暗巫蹲下,这是她如此近距离的看姬莫辰,他的眼睛真漂亮。      一把短匕首被她攥着,在深夜发着幽光:      “你不是直系,更不是姬族人,进了阵法就会被撕碎。”      “你有什么目的?”莫辰晶亮的眸子盯着暗巫,尽管双手无力,他还是捏着弯刀。      “我本名叫茉莉,是你的母亲。我带着面具,成了旁系,就是为了时时刻刻能看见你。”      姬莫辰不知道暗巫要搞什么鬼:“我阿妈是伏柳,生我和阿离的时候就死了,你怎么可能是我的阿妈。”      暗巫嗤笑一声:“哼,伏柳?你刚足月就被姬雍偷走藏在姬族,伪装成自己的儿子,害我苦苦寻了几年才找到你。”      姬莫辰不可置信的看着暗巫,他怎么可能不是姬族人,他从小生活在姬族,阿爸是姬雍、阿妈是伏柳,妹妹是阿离,这是他的亲人,突然间让他如何相信一个陌生人的一面之词?      “你怎么确定是我?”      “一开始我不相信是你,直到你跟大壮练武发汗脱去衣衫,我看见你后背的树形胎记才确定。”      “不,不可能,谁知道是不是你先知道我有胎记,再来糊弄我。”他确实有树形胎记。      暗巫皱着眉:“你不相信?”莫辰不说话,他的内心很震撼。      暗巫气愤但又无奈,她知道他对姬族的感情颇深。      她缓了缓情绪:“你难道没有发现,十岁之后,你比姬族人练武时更有优势,你从小体格健朗,身法轻盈,那是遗传了彼悄族的血脉,最适合练习轻功和鬼手功。”      莫辰言语咄咄逼人:“既然我不是姬族直系,那我身上为什么没有毒龙咒?”      暗巫沉思:“母亲只知道用解毒丹缓解毒龙咒发作,并不知道怎么去除原本已有的毒龙咒,想是那毒龙咒也不是牢不可破,姬雍肯定是有法子才能消去你身上的毒龙咒,把你藏在姬族。”      “那我不是姬族人却有灵力,怎么解释?”      暗巫眼神躲闪:“以后你就知道了。”      莫辰将头转向一边,他五味杂陈,不知道怎么回应暗巫,他应该相信吗?但他已经信了,心中除了有种背叛姬族的罪恶感,还有一丝窃喜,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想深想下去。      暗巫情绪失控,看着匕首,又看着莫辰大喊:“你是小宝,你是我的儿子,母亲藏在姬族就是为了看你长大,你知道吗?母亲很爱你,很爱很爱你,要不是姬雍!要不是姬雍那个杀人凶手,你怎么会失去父亲,离开母亲!”      莫辰看着暗巫那双酷似自己的眼型:“我阿爸不可能杀人,你有证据吗?”      “证据?这把匕首就是证据!”暗巫将匕首仍在莫辰面前。      “这把匕首出自鬼市的武器铺,订购人就是姬雍,而且你就是活生生的证据!他趁我刚出月子出门办事,用这把匕首把武清杀了,将襁褓中刚满月的你,换成姬莫辰,他把真的姬莫辰藏起来我找不到。他让我们母子分离,他该死!”      莫辰惊惧道:“你对我阿爸做了什么?”      “你还叫他阿爸!”      暗巫掐着莫辰的双肩用力摇晃,想将他对姬雍的父子之情摇散。      算了,她就知道,她儿子会感情用事,她想起那天在树林里,将匕首送进昏迷的姬雍心口,看着鲜血流了一地,她无比的兴奋!      “我对他能做什么?当然是杀了!哈哈哈……”      “你!”莫辰气急想站起身,但却只能软倒在地,连支撑自身的力气都没有。      暗巫收起笑容,漠视莫辰:“你把阿离杀了,只要你把她杀了,我们就没有仇人了。母亲带你回彼悄族生活,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孩子。”      “杀阿离做什么?就算是阿爸杀了人,带走我,关阿离什么事!”莫辰根本不理解暗巫对阿离的恨。      “关她什么事?只要是姬雍的,我通通都要毁掉!要毁掉!你不杀她,我去杀!反正这一次我定让她回不来!”她愤恨她占了儿子的心,让姬莫辰天天心中只有她!      莫辰激动道:“你不能!你要怎么做?”他今夜中了毒浑身无力,他不能让阿离陷入危险。      一个是她母亲,一个是她妹妹!      “你不能杀了她,她是我妹妹,是我的亲人!”      “呵!她是你的亲人?我才是!我才是!”暗巫疾言厉色,捂着心口一脸的不可置信。      最后伤心道:“好,你不愿意去,我去,我要进阵法将她杀了!”      他从她坚定地眼神里看到了必杀的决心。      “这个茉莉花样的荷包是你出生时我亲手缝的,留给你做纪念,鬼手功的秘籍,是母亲祖传之物,也留给你,母亲知道姬莫离灵力了得,但这一次,不是我死就是她亡,你记住,母亲如果回不来,定是她杀的!你若到时候不为母亲报仇,母亲变成鬼,也会来纠缠你们!”      暗巫捡起匕首,不舍的看着姬莫辰。      “你放心,你中的毒劲儿大,但是不会损伤身体,明天晌午就能恢复。”之后他就算赶着回去也错过了阵法开启。      莫辰心里清楚,她这一去,八成是回不来了:“暗巫,你不要进阵法,会被阵法撕碎的!”      “母亲自有办法。”      暗巫一笑,儿子还是关心自己的,她有些期待,居然恳求着轻轻询问:“能叫我一声母亲吗?”她期待的看着他。      莫辰犹豫不决,但看着暗巫又不忍心,最终吐出两个字:“母……亲。”      暗巫大喜,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最开心的时刻,她终于跟小宝相认,她终于听到他喊自己母亲。      暗巫依依不舍的拂过姬莫辰的眉眼,声泪俱下:“小宝,母亲若能回来,定要重新给你取个名字。”      暗巫与阿离虽然武功不分上下,但暗巫更是没有半点灵力,她就算找到办法藏在阵法里,但是赢面也小,八成会死在阵法里。      对啊,自己既然不是姬族人,为什么会有灵力,难道她有其他事情隐瞒自己吗?      看来有必要找机会,去查清楚真相。      暗巫已经走了很远,姬莫辰坐在地上,她杀了姬雍,杀了阿离的父亲……      春江草在风中摇曳,脸颊的伤药散发阵阵清香。      莫辰瘫软在地,强劲的毒性霸占着他的肉身,他躺在地上,看着没有明月的星辰,心空空的。      如果没有踏出结界来接应灵石,是不是会晚一些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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