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妹妹
硕大的圆月悬挂在城市的高楼之上,几乎撑满了半边天空。
残破的高楼,损坏的建筑物随处可见,倒在路边的街铺招牌不时地闪烁着灯火。
街道上,除了满地的垃圾以外,廖无一人。
哒...哒...
一名青年扛着一个一米多高的水桶从昏暗的小巷子里走了出来,桶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农”字。
他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宽松黑色衬衣,原本就单薄的身子,在衬衣的承托下,显得更加消瘦。
脸上布满了污秽,在昏暗的月色下看不清他的容貌,扛着一个腰那么大的水桶,与他的身形成了明显的差异。
抬头,看天。
悬挂在高空的月亮,他看了足足两个月,自从他来到这里后,就没有见过太阳。
悬挂在天空的永远是这一轮圆月。
或许,太阳只出现在电视里,其实并不存在?
这个疑问,一直困扰着他。
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永远不会消失的圆月,残破的大楼,毫无生气的街道,像一座荒废已久的废墟。
可是,他知道,这座废墟的暗处却隐藏着很多吃人的生物,甚至还有比吃人生物更可怕的存在。
至于两个月前的记忆——他全都不记得。
青年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上面显示倒计时:512:45分。
从这个世界醒来就带着这块手表,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取下。
他不知道上面显示的倒计时代表什么意思,对他来说,上面的时间只能证明一件事。
他还活着。
他将目光放在手背上,上面有个纹身,刻着18这个数字,至于这个数字代表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
他每天要做的就是寻找水源、食物,好好多地活下去。
轰~轰~
直升机的引擎声在高空中掠过,一张张A4大的纸张随风飘落,宛如雪花,撒在整座城市每个角落。
暗淡无神的眼神里闪烁出一抹光彩,他的关注点不是直升机,而是飘荡而下的纸张上。
白尘看着满天飞舞的纸张,附身捡了一张,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口袋,扛起水桶,走向街道尽头。
瘦削的背影在昏暗的月色下,渐渐拉长,而他的身后流下一滴滴殷红的液体。
他穿过街道饶进一条窄小的小巷子。
喵~
一声猫的惨叫声打破了死寂,响彻了整个小巷。
咕噜...咕噜....
一颗血淋淋的猫头从角落滚了出来,它的眼瞪着很大,眸子里带着惊恐。
一只血淋淋的骷颅手迅速地探了出来,将掉在地上的猫头抓住,然后迅速缩了回去。
咔嗤,咔嗤!
啃食的声音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白尘脸上没有显露出一丝感情波动,扛着水桶,没去看暗处,直径前行。
走了十几分钟,他登上一栋陈旧的老楼,没有电梯只能爬楼梯的那种。
走廊里静悄悄,冷飕飕的。
他慢慢走到三楼,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扇随时可能塌下来的木门。
白尘进屋后,将门关上,锁好,门背上贴满了碎片镜子,有大有小,形状不一,密密麻麻。
他将手放在门上,原本支离破碎的镜子,以肉眼可见的拼凑在一起,最后变成一面光滑的镜子。
咔。
白尘打开灯,这是一个很简陋的二居室,残破的家居,破旧的灯具,但是不管是家具还是地面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唯独比较突兀的是,屋里不管是墙上,还是天花上,都贴满了镜子碎片,显得有些怪异,就连阳台都被镜子封死。
这个家虽然谈不上温馨,但与外界却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妹妹正卧在沙发上,看着一部很老的动画片,葫芦娃。
“哥哥,你回来啦!”
看到白尘走了进来,妹妹跳下沙发跑了过来,一把抱住白尘的脖子,用肉嘟嘟的小脸蛋磨蹭着他的脸,一脸欢喜。
妹妹身上穿着大人的睡衣,哪怕经过简单地裁缝,但穿在身上仍然觉得有点变扭。
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白尘紧绷的心绪在这一刻才完全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今天在家乖不乖,有没有偷偷跑出去。”白尘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里带着溺爱。
“没有,我答应哥哥了,就一定会做到!”妹妹奶声奶气地说道,且一脸认真。
妹妹看到白尘身后被染红的衣衫,脸上的笑容骇然消失。
“哥哥,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简单包扎一下就好,没事。”
“下次让我遇见欺负哥哥的人,我就揍扁他,哼。”妹妹嘟着嘴,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气嘟嘟道。
白尘淡淡一笑,平静的说道:“你没机会了。”
进屋前,他将沾满血的鞋子丢进垃圾桶,换了一双干净的拖鞋,进屋拿出医疗箱,妹妹连忙跑过去帮忙。
“你拿的是水果刀,不是剪刀。”
“这个是硫酸,不是消毒水。”
妹妹吐了吐舌头,将手里的硫酸放下,将一旁的消毒水递了过去。
哪怕妹妹频频出错,白尘也没有责备她,反而耐心的告诉她这些工具分别有什么作用。
就这样,在妹妹的“帮助”下,完成了简单的包扎。
“哥哥,你看我包扎的多好看,嘿嘿。”
妹妹看着自己的“杰作”,笑得很开心。
看着被包成粽子的白尘,摇头苦笑。
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在这个荒寂的城市里,有人陪伴是一件奢侈至极的事情。
自从遇到妹妹后,他的人生有了目标。
.......
“哥哥吃饭,我吃饭,开动啦~”
妹妹端正地坐在餐椅上,看着餐桌上的盘子双眼放光,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而摆在盘子上的,仅仅是一个干馒头。
白尘拿起馒头,掰了一小块,剩下的递给妹妹。
“快吃。”
妹妹将剩下的馒头掰下一半,递给白尘。
“我不饿,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点。”
妹妹没说话,接过馒头慢慢地嚼着,像在享受一顿极其美味的晚餐一样。
“这次的是藤椒牛肉的味道,真好吃。”妹妹笑着看着白尘。
妹妹就是这样,懂事的让人心疼。
白尘暗暗决定,下次寻找物资,一定要找到妹妹最爱吃的——藤椒牛肉面。
咚....咚....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温馨的场景。
带着笑容的白尘,脸色一寒,朝大门看去。
......
......
咚....咚....
急促敲门声不断从屋外传来。
白尘比划了一个动作,示意妹妹别发出声音,妹妹很听话,点点头,用手死死捂住嘴巴。
然后,
起身,慢慢朝门口走去。
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白尘悄悄来到门前,透着门缝,他看到一道身影站在门外。
他没有立刻开门,将手放在门上,覆盖上面的玻璃,瞬间破碎,渐渐露出大门原貌。
碎片并未全部消失,而是停留在门框四周,形成一根根尖锐的刺刀,指向大门中央。
准备好一切,他才屏住呼吸,调整好心态,慢慢探出头,眯着眼,透过猫眼,朝外看去。
而这时,敲门声停了。
门外,
没有人。
当白尘准备撤回身子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
这一次,敲得更加急促。
白尘再次看去,此时门外,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脸上沾满污秽,头发凌乱,神情惶恐,一边敲门,一边朝左边看,似乎有东西在追她。
为什么是人?而且还是女人?
这是他看到对方后的第一个想法。
“快...快开门,那边有吃人的怪物,求求你救救我。”
女人越来越害怕,急得快哭了。
白尘躲在门后,看着女人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做出回应。
“求求你救我....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看到女人苦苦哀求,白尘终归心软。
就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忽然停了下来。
他想起楼下的猫头。
“把你的手举起来。”
女人听到后,神情微微一滞,愣了两秒,下一刻,她直接哭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看她的手。
难道是特别嗜好者?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她看到一道庞大的黑影从破旧的台阶上印了出来。
“啊!啊!!”女人大叫,用手死死地捂住脸,不敢去看。
“不是那只手。”白尘见到女人的纤纤玉指后,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但是,他还是没急着开门。
催动门边一块镜子碎片,沿着门缝偷偷探了出去。
女人穿着红色连衣裙,裙角有几处破损,满头大汗,急促的呼吸声和惶恐的样子证明这个女人应该没问题。
白尘回过头,伸手一挥,贴在墙上,天花上的镜子碎片全部动了起来,凝聚成一面巨大的镜子,将妹妹与自己隔绝开来。
他不想外人看见妹妹。
做完一切,他才把手放在把手上,慢慢扭动。
咔嚓!
门开了。
站在门外的女人看到门开了,立即破涕为笑:“求求你救救我,一只怪物一直在追我。”
“进来再说。”
白尘朝女人招了招手。
女人点点头,擦了擦泪水,笑着朝里走去。
当女人经过门框的那一瞬间,粘附在门框的镜子碎片突然动了,蜂拥而出,如同万箭穿心,这一切来得很突然,突然到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捅成了窟窿。
白尘脸色一寒,冷漠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几块镜子碎片仿佛灵蛇一样,在他手臂缭绕。
锵!
碎片凝聚成一把水晶剑。
冷冽的寒光折射在女人满脸不解。
“救救...我...”
白尘看着她,伸手一挥,直接砍下了她的脑袋。
滴答...
殷红地血,才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溅在苍白的墙上,女人睁着大眼,眼角噙着泪花,但嘴角却扬起一抹笑容。
噗通!
女人的尸体重重地倒在地上,而她的后背,全身腐烂,上面爬满了黑色虫子,密密麻麻再里边钻来钻去。
“她到底是人还是怪物?”白尘心生疑惑。
眼看黑色虫子想从女人的身体上爬出,意念一动,刺在女人身体上的碎片动了起来,迅速融合,直至将尸体包裹起来。
嗖的一声,朝楼梯的窗口飞了出去。
他将地面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后,把放在门外的镜子碎片捡了起来,放进口袋。
反手把门关上,上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