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昙花
  同样望着那些暗淡无光的星辰的,还有九重天上蜜瑶宫的主人,天界的青瑶公主。   此时的青瑶公主穿着淡绿色的丝质睡袍,一颗拇指般大小的夜明珠发出昏暗的光,用以夜晚入睡的照明。   青瑶公主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里的寒光却让窗外开的正艳的燕尾花忽的将自己的花瓣敛卷了起来,藏在了绿叶下。   就连绿叶,也低垂着头,尽量将自己变成透明。   她冷如霜的眼睛静静地望着那两颗暗淡无光的星星,再望向两颗星星四周其他的十颗仍在发着亮光的星星。   眼里的寒意越来越深,以至于燕尾花旁的一小撮形似披针形的小草早已抱着头,贴向了地面。   发着淡淡的银光的千年寒玉圆桌上,是她这几日的成果。   仔细的看去,那副刺绣已轮廓初显。   那只黑色短尾巴小猫的尾巴已完工,绣工不是很好,甚至有些歪歪扭扭,以至于将猫尾巴的尾端绣的跟刀尖一般,也夜明珠的照射下,反射出骇人的银光。   小猫的身子还未动手,头和爪子却已经全部完工了,锋利的猫爪下,摁压着一只面部狰狞、痛苦不堪的灰色小老鼠。   小老鼠的身上,点点红线似淋漓的鲜血一般,就连尾巴,也断了似的。   龇着牙咧着嘴,痛苦不堪。   小猫咪张开的嘴吧里,咬着一条通体透明的小长虫,小长虫的七寸之处,被猫咪尖尖的獠牙深深的刺进了皮肉,直达筋骨。   奄奄一息的小长虫,嘴角处串出一根红色的丝线线头,像极了小长虫嘴里吐出的鲜血。   青瑶公主回过头,望向桌面上的刺绣,脸上笑意渐深。   不过,这幅刺绣她显然不是很想再继续下去了,用于固定修布的金色绣棚已经被她拆下随手扔在了一旁。   绣棚的旁边,是另一块已经临摹好了的天蚕丝布。   青瑶靠近小圆桌,拿起桌上绣好了的绣布,眼里蓄积已久的寒光朝着绣布上的三只小动物一闪,手指轻轻一转,再念了个决,指间便腾的燃起一串耀蓝色火苗。   那火光通体深绿,只瞬间的功夫,那张绣布连灰烬都没有留下,变成一团蓝雾,飘散在空中,消失不见。   嘴角的笑再加上眼里的寒光,出现在那张有着月牙眼的脸上,在这样寂静又发着昏黄的夜光的夜里,渗人的很。   慢慢的将另一块修布框在了绣棚里,青瑶开始寻找合适的丝线,却并不着急动手。   往玉石床榻上,盘起双腿,开始了每天寂静无人时的修炼。   闭目凝神,还未真正的开始,又听见了外厢传来嘤嘤的抽泣声。   青瑶公主不用问也知道,这抽泣声必然是来自于她的贴身侍女昙花。   青瑶当即有些不耐烦。   自从昙花被龙王太子轻薄后,便日日夜半寂静之时,暗暗抽泣,引得她无法安心修炼。   下了床榻,出了卧室,关切的来到昙花的面前。   “怎么了?还在想那天的事情?那龙太子已经被罚往静默海面壁了,你不应该再记恨此事了。”   “昙花该死,扰了公主的睡眠。”昙花战战兢兢,跪在青瑶的面前,不敢抬头。   “本公主知道你心存怨恨,但那又如何?对于轻薄女子的人,本公主也恨不得将他打入无间地狱。可他毕竟是龙王之子,古老的神族之一,他的父亲又担着施雨一职,连父神也要忌惮他三分。就算你替自己出了口气,凭那东海龙王恩仇必报的火爆性子,就算你能全身而退回到天界,本公主也未必罩得住你。   所以,昙花,你别再多想了。若是不小心有了孩子,你好生生下便是,本公主看在你我主仆一场的份上,定然尽力为你争得龙王妾室之名分。”   “可是公主,我本清丽脱俗的洁白昙花,并无勾引他人之意,一心一意侍奉公主。如今倒好,被那老龙王到处散发谣言,说是昙花使出浑身解数勾引那龙王之子。不管昙花走到哪里,总有天界仙人对奴婢指指点点,说奴婢作风不正,不知羞耻。公主,奴婢冤枉。”   昙花声泪俱下,每每想到这些,又咬牙切齿。   “你待如何?”   “昙花自知自己灵力低微,怕是连那畜生的身都进不了。但昙花想亲口问问那龙王太子,为何要让他父亲这般诋毁我。”   “的确。这等畜生行为该下无间地狱。可是你想好了,那老龙王极是宠爱那畜生,你就是动他一根毛发,那老龙王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青瑶公主饶有兴趣的看着匍匐在地、仍旧愤恨不已、想要一口咬死龙王太子的昙花,嘴角不由上扬起来。   “请公主准许昙花下界一趟,昙花若是与那畜生一道同归于尽更好,若是没能给那畜生一个教训,昙花定然不会再苟活于世。”   “大胆。”青瑶闻言,朝着地上的人,厉喝一声,眼神即变得狠厉,制止昙花再说下去,“本公主怜惜你成日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狱路口,好心将你提上天界服侍于我,你却有这等想法。你可知道,谋害神族之子是何等罪孽?”   “公主,自昙花被轻薄那日,龙王对奴婢冷漠的态度后,奴婢便决定了,此生,奴婢定然要与那畜生同归于尽,即使元神寂灭,从此不能再转世。”   “你疯了,出去。本公主看你精神不太好,还是回你的地狱门口好好反省吧!”   昙花抬起头,泛着泪光的眼神满是失望的看着青瑶。   对着青瑶磕了三个头后,退了出去。   青瑶待昙花走后,眼里的狠厉更加的阴狠,望着昙花离去的方向,冷笑一声,转身回床榻上去了。   人间天已大亮,鸡鸣声四起,叶府老太太闻鸡而起。   草草的洗漱梳妆,便来到了荣光的房门口,吩咐人搬了张凳子,当起了门神。   今日早,她将所有的下人都遣了去,就连诚顾和湘荷,也早让人将他们带去了前厅,以防他们吵着屋里的两人。   这段时间,灵元有多累,她岂能不知?   为给云城的老百姓治蛇毒,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了。   今日,说什么也得让他在家好好的休息。   还有荣光,说好的这段时日,多呆在古名仙山修养身体,怎的昨日他又下山了,半夜才回来。   屋里的荣光记着客栈的银耳,卯时末便醒了,本想偷偷的溜出去,却不想打开门后,就瞧见了坐在门口杵着拐杖的老太太。   荣光暗地里长叹一声,轻轻的将门关上,准备另寻出路。   可老太太虽七十有余,眼睛不太好使,耳朵却灵敏的很。   早在荣光下地时,她便已经听见了声音。   荣光无奈,只能乖乖的跟在老太太的身后,在老太太的亲自监督下,喝药,用早饭。   然后跟着老太太在后花园里看下人们侍弄那些仍旧没有打算发芽开花的小树小草。   一同用过早饭的灵元早早的便出门去了,直直的掠过自家药铺,往云城最豪华的客栈而去。   昨夜的银耳没有安眠。   空荡荡的客栈,只银耳一个客人。   银耳在二楼选了间窗户临集市的房间,虽说早上吵了点,但只要打开窗户便能瞧见集市中来往的人群。   一早起来,银耳便在客栈的窗户前,一直望着南街的方向,期待着有个身影能从匆匆来往的人群里串出来。   她想走出客栈,去叶府门前瞧瞧,又担心,若是他在路上来了,彼此错过了,他到了客栈岂不是找不到自己?   银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一直站在窗前,直到日上三杆,始终没有将荣光盼来,却瞧见了街道中,往这边而来的灵元,正和从岔路口出来的年轻男女打招呼。   年轻漂亮的女人,银耳是见过的,正是美若天仙的柳叶儿。   与她并肩而行的年轻男子面目清秀,斯文有礼,望着柳叶儿,满眼柔情。   男人看她的眼神温柔甜蜜,像极了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银耳轻叹,他到底是拗过了他的家人,放弃了那如花似玉的美人。   和灵元坐在客栈的小木桌上,银耳有些局促不安,她在房间里酝酿了千百回的有关于荣光的问题,还是不敢开口。   更无暇顾及,美人成亲那日,荣光是否真的会伤心。   只因灵元自坐下后,便没有好脸色。   灵元带着这幅脸色而来,他的来意,银耳多少猜到一些,可她必须在这呆一个月,一个月后,她会离去的。   只是在这一个月里,要不要继续见荣光,她还不知道。   “银耳姑娘,叶某不问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姑娘的情况,真人已和叶某说了个大概。   叶某冒昧的请求姑娘,希望姑娘可以离荣光远一点,最好不要再出现于荣光面前。荣光与常人不同,我们只希望他平安的活着。”   对于灵元的直接,银耳没有丝毫的诧异,这样的情景,两年前就已经发生过了,今日再重演,有什么惊讶的?   可银耳疑惑的是,什么叫他与常人不同,他到底怎么了?
点击下载书中APP,看书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