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楼的大厅并不亮堂，是带着昏暗的微光，二楼的包厢却别有洞天。整个一面墙都是用少有的琉璃代替，亮的通透又温柔。 　　房檐上挂满了纱质的帷幔，随着人走动带起的风轻轻摇晃…… 　　房间到处是素雅的蓝白之色，靖国不尚蓝白，这样的色彩配置本不应该为人所喜，却因为满墙琉璃透过来的光照映的温柔至极。连对色彩并不敏感的裴明欢都觉得站在里面有一种莫名的舒适感。 　　“二位若有需要，可摇铃，会有人过来。” 　　“兰娘就先退下了。”那女子说着，默默退出房门。 　　裴明欢在沧州的时候也是去过花楼的，那些不着调的兵油痞子日常也没什么消遣的东西，偶尔例休时就去一趟陵阳城转转，喝点花酒。 　　张二两有一回突然让裴明欢扮了男装随他出去裴明欢毫不设防的跟了去。 　　裴明欢:“……” 　　张二两得意洋洋的冲她挑了挑眉头，眼睁睁看着她被一群穿着花红柳绿的姑娘拉进了门中。 　　一群嘻嘻闹闹的姑娘在她身上摸来摸去揩油，裴明欢打不得骂不得，满身僵硬的站在原地。这些花楼姑娘不可能不知道眼前人的性别，只是看她一本正经地样子存心调戏她罢了。 　　那是裴明欢一生的至暗时刻之一，她不过是偷了张二两两壶好酒，没想到会被如此报复…… 　　“的确是很不一样呢。”裴明欢看着端了点心过来的小丫鬟，也是白纱覆面，矜持又婉约，她还以为所有花楼姑娘都像她曾经看到的，大胆妖艳，风情万种呢。 　　“阿欢，要不我们叫几个弹曲儿的姑娘呗。”赵伯年曾经偷偷来过这里，自觉这里的姑娘弹词念曲是一绝，便想让裴明欢体验一把。 　　裴明欢只当是他玩心又上来了，怕他误事，警告他:“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你别胡闹。” 　　赵伯年正失望着呢，房门却被敲响，裴明欢打开门便看见一伙儿姑娘排着队站在外面，见她开门，微微颔首，便走了进来。 　　裴明欢侧过身为姑娘们让路，挑眉看着赵伯年。 　　“你叫的。” 　　赵伯年赶紧摇头，他冤枉啊，没有裴明欢同意他哪儿敢随便叫人过来，他摊开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裴明欢知道赵伯年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她身边，不可能抽出空来去叫姑娘，她干脆坐下，看看这些人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烟雨楼果然名副其实，来的几个姑娘个个身怀才艺，尤其是领头的那位抱琴的姑娘，十指纤纤却有力量，裴明欢也学过琴律，不过她志不在此，学了个皮毛就不再继续了。这个姑娘手下的功夫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得来的。 　　裴明欢尽管还有心事，却不能不承认这琴声难得，余音绕梁。 　　一曲完毕，领头的姑娘忽然捧了杯酒走上起来，裴明欢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来杯子一饮而尽。 　　姑娘们排队退了下去，裴明欢面前的小几上却多了一个绢花，裴明欢只以为这是烟雨楼特有的环节，并未放在心上，赵伯年却不高兴了起来。 　　“你怎么能收下她的花呢？！” 　　…… 　　“三弟的美人缘真是让人羡慕呢。”赵伯成斜倚在小塌上，邪气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笑着饮下面前的酒水。 　　“前有成阳侯独女非卿不嫁，后有这烟雨楼的兰姑娘痴心不悔，啧啧啧……” 　　“二哥何苦打趣我。”赵伯翊面色淡淡，抬手将赵伯成面前的酒杯倒满。 　　“二哥二嫂感情甚笃，翊不求别的，只希望未来的皇妃也如二嫂那般贤惠。” 　　赵伯成知道他是在故意恶心自己，贤惠？谁不知道他家的母老虎脾气上来能把他的脸都挠花。不过他也不生气，他老婆的好当然只能他自己知道。 　　至于赵伯翊，等到哪天他能娶一个比得上他赵伯成的老婆一样的，再来说这些个酸话吧。 　　尽管如此，赵伯成还是假意惺惺的说:“哎呀，那个人不羡慕你三皇子这招桃花的运气。”虽然招的都是些烂桃花。 　　赵伯翊不想理这人，忽视了他的话，只专注于喝酒听曲。 　　“三弟，你看那边。”赵伯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趴在木栏上，兴致勃勃的招呼赵伯翊去看。 　　赵伯翊以为他又在打趣自己，敷衍的抬起眼皮，没有搭理他。赵伯成却像是来了劲儿似的，排着他的肩膀。 　　“你看，那是不是咱们家老四。”赵伯翊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看到的就是“裴明欢”一脚踩上了兰娘的裙摆。 　　赵伯翊:“……” 　　赵伯成却被这一幕逗乐了，拍手笑个不停，要不是丝竹之声的掩饰，恐怕对面的人已经注意到他们了。 　　“这就是老四要娶的媳妇儿，哎呦，真有意思。”赵伯成揩干眼角笑出来的湿润:“不是说老四媳妇儿是个不爱笑的冷美人儿吗？怎么看着跟老四是一类人呢！” 　　他嘻嘻哈哈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个老四，出来玩，还把媳妇儿带上。” 　　“哎呦呦，”看着赵伯年在一旁的裴明欢背上虚扶了一下:“老四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了。” 　　赵伯成招手叫来一个侍者:“你过来，去给那边香云居那屋送几个面脸儿好看的姑娘，快去。” 　　花楼里什么奇葩的要求没见过，小哥儿淡定的下去布置了。赵伯成一高兴，又给自己灌了一大杯酒水。 　　有热闹不看王八蛋，今日这烟雨楼，他是来对了。 　　一旁的赵伯翊兴趣缺缺的看着眼前这场由赵伯成引起的即将开场的闹剧。眼见着赵伯成性质上来，又要了几大坛酒，他终于坐不住了。 　　“二哥，别再喝了。” 　　赵伯成正在兴头上，哪听得进他劝，只见他瞪了赵伯翊一眼，就要推开他拦在自面前的手。 　　“二哥，今日出来的时候嫂子同我说，若是你今日喝的烂醉，就不准你金门。”赵伯翊的声音非常诚恳。 　　“虽然我并不在意你能不能进屋，但是我喝不下了……” 　　赵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