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雪儿都病得起不了床，她要是有什么事，妾身也不活了。” 林姨娘哭哭啼啼地嚎着嗓子，整个人柔弱无骨地倚在顾丞相的怀里。 顾丞相还没来到及伸手抚背安慰，顾小莞就啃着苹果，漫不经心到走了过来，懒声道， “都一把年纪了，还老黄瓜刷绿漆，也不嫌害臊。” 顾小莞很自觉地坐在了主位上，二郎腿一翘，大爷范儿十足。 “雪儿落水生病，还不是因为你这个逆女。 你现在赶紧拿着法华经到雪儿床边跪着抄。 雪儿什么时候醒，你什么时候才有资格回去休息！” 顾丞相紧握着林姨娘扒拉在胸口的小手，吹胡子瞪眼地向顾小莞发号施令道。 “敢问爹爹，女儿何错之有？让我给顾飞雪一个庶女跪着抄经，也不怕顾飞雪折寿，一口气没缓过去就不行了。” 林姨娘一听顾小莞诅咒自己的女儿，泪水更像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地流了更多， “莞儿，你平日不管多么娇纵，我这个当姨娘的都惯着你。 可雪儿都因你落水，你还这么诅咒她，我这个当姨娘的，要是不教训你，恐怕夫人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话音刚落，林姨娘扬起巴掌就气势冲冲地向顾小莞扇来。 顾小莞继续吊儿郎当地坐着，吃剩的小半块苹果，抬指一弹，“吧唧”一声，林姨娘就狠狠地摔了个狗啃泥，满头珠饰落了一地。 林氏刚要挣扎着起身，顾小莞脚往下一踩，她的脸又被用力地抵在粗糙的地面上。 “自古嫡庶有别，你这个当姨娘的还想要打我，脸可真大！ 还有你那好女儿顾飞雪掉到水里关我毛事。 是太子殿下不小心手滑将她推到水里的。 有本事你找太子殿下出气去，找我算什么本身！” 顾小莞顿了顿，喝了口茶，又把目光看向顾丞相道， “父亲，林姨娘是不是和你说顾飞雪是我推下水的？ 虽然字面上没有明说，表达出的就是那么一回事。” 顾丞相本来有满嘴想要骂的话，但顾小莞突然这么一说，嘴巴却突然有点张不开。 “都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被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绿茶给欺骗？ 多学学太子殿下，只一眼就能明辨是非。” 顾小莞这个时候却换了一副子不成器、很是失望的语气。 被接连教训两回的顾丞相此刻更懵了。一时之间有些搞不清辈分。 转身查看情况的林姨娘发现顾丞相有被说动的征兆，嗓子一嚎，立马作势往最靠近顾丞相的柱子跑， “莞儿这般冤枉我，我不活了......” 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要撞柱自尽，顾丞相赶紧上前去阻拦。 顾小莞看准时机，手上的点心一扔，“吧唧”一下，顾丞相侧身摔了一跤。 与此同时，原本没来的及刹得住车的林姨娘却在柱子跟前稳稳当当地停下了。 “林姨娘，怎么不撞柱子了？放心这回没有人拦你。 没事儿，大胆撞！” 林姨娘转过来的脸满是青红不接的尴尬。 “对了，父亲你要是不同意，就吱一声。默认表示没有意见。” 顾丞相听了，很想出声，奈何就是跟中了邪一样，就是发不出声音。而且身子想动也动不了。 任凭林姨娘对顾丞相放出各种抛可怜的眼神，顾丞相也毫无表示。 “林姨娘，请吧。” 顾小莞手一扬，作出了个请的姿势，林姨娘向顾丞相求助的眼神更为急切了。 “怎么？不敢死？” 顾小莞嘲讽地反问了一句，然后又将目光悠悠地看向顾丞相， “父亲，看到了吗？林姨娘成天要去寻死，到头来给了她升天的机会，她却站得比谁都稳。 下一回，再遇着这样的事，直接回去睡觉，保管林姨娘从哭哭啼啼变成美貌天仙来到你的床边。” 顾小莞明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个脏字，但却比直接说脏话，还让林姨娘下不来台。 这会儿，顾丞相倒是能动弹了，但却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话。 顾小莞见时机差不多了，就上前去扶顾丞相，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道， “我掉入水里的时间比顾飞雪还要长，我却好好地站着，顾飞雪却躺在床上醒不过来。 这说明什么问题？要么是顾飞雪被林姨娘娇纵得身子太弱了，将来到婆家不好生养；要么就是顾飞雪也学着林姨娘那套要死要活的招数，想把内宅搞个鸡犬不宁。 你要是真的为了顾飞雪好，为了整个丞相府好，就把林姨娘禁足，好好地让她反思。 否则，我只好禀告外祖母，请教她老人家的意见了。” 顾小莞的外祖母是英平郡主。当年救了先帝一命，而被加以封号。同时，顾小莞的舅舅赵骁也是赫赫有名的骠骑大将军。 而顾丞相早年不过是一个毫无根基的榜眼，要不是有着英国公府的扶持也没有今天。 所以，顾丞相在英国公府面前始终矮了一头。 “你外祖母年纪这么大了，你老麻烦她老人家处理这些琐事干什么。 关于飞雪的事，我会好好调查清楚。林姨娘，就先暂时禁足。” “老爷........” 林姨娘一听，那哭泣的嗓子又开始嚎了起来。 她可是过来打顾小莞的，怎么能反被罚禁足呢？ 要是平时，顾丞相可能还会被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所打动。 但此时的林姨娘因为之前的摔跤，脸上狼狈得不行。眼泪一流，就像一个小丑一样十分滑稽。 顾丞相看着也有些不耐烦， “婉儿，不是我说你，动不动就哭，还有没有一个当长辈的样子。 还有，你没事穿什么白衣。外头的人不知道，还以为府上出了什么丧事。 这段时间，你先照料飞雪的身子，府中的中馈暂时交由莞儿先管理。 若没什么事，便先下去。” 林姨娘没想到除了被禁足，还要被了夺中馈。 她张口便想像往常那样使性子挽回，但顾丞相少有地板起脸，不容置喙地一瞪，林姨娘只能咬着牙、含着委屈离去。 原本，顾丞相还打算和顾小莞关起门来推心置腹一番，顾小莞却看看自己手上发亮的镯子，挥挥衣袖， “太子找我有事，你有什么话回头等我有空再说。 至于这掌家的中馈，我懒，不想管，另请高明吧。” 说完，顾小莞掸掸自己的衣角，便扬长离去。 而顾丞相被顾小莞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堵得找不到理由反驳。 一想到过不了多久，这丫头有了品级，自己还要给她行礼，顾丞相一摸额头，便发现上火痘都冒了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