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带你去吃东西。”柳思源把毛毛往另一边牵，让周知梨和自己走在一起。 　　 　　 “这才四点。” 　　 　　 “你上午也没吃什么，现在该饿了。” 　　 　　 确实，上午只吃了点小食，这个点儿是有点饿了，周知梨乖乖地跟着柳思源。 　　 　　 “见一面。”周知梨看着店铺上面的牌子，“这家店的店名挺有意思。” 　　 　　 “张姨，我把毛毛拴外面了。”柳思源对着里面一个正给客人端面的人说道。 　　 　　 “行，我等会给它倒个水。”说话的阿姨看着有四十多岁，精干有力，穿着绣有店名的围裙，围裙上有点星星落落的白色面痕。 　　 　　 柳思源带着周知梨往里面走，面馆里有八个实木桌，每个桌旁有两条同色系的实木长凳，桌上放着醋瓶和辣椒罐，每个角落都是精心布置的，一个大大的软木板占满了左边的一面墙，上面有很多照片和便签。 　　 　　 “坐吧，这家面特好吃，就是老板不爱宣传，来这的基本上都是老顾客。”柳思源拿起桌旁的菜单，递给周知梨，“你吃什么。” 　　 　　 周知梨看看菜单上的菜品，“香菇肉丝面吧。” 　　 　　 “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或者要加的？” 　　 　　 “多放香菜。” 　　 　　 “源源，今天还带个姑娘过来啊。”张姨招呼完了那边过来，带着笑看着周知梨。 　　 　　 “阿姨好。”周知梨想站起来打招呼。 　　 　　 “坐着坐着，想吃点什么。”张姨连忙用手压着周知梨。 　　 　　 “香菇肉丝面，不要辣，做清淡一点，多放香菜，我的老样子。”柳思源对张姨说。 　　 　　 “行，等会儿，姨给你们做。”张姨临走前多看了两眼周知梨。 　　 　　 “你经常来这？”周知梨看着柳思源熟门熟路的样子。 　　 　　 “嗯，我有空了就会来张姨这儿吃饭。”柳思源给周知梨拿了双筷子，继续说:“我去里面倒碗汤。 　　 　　 柳思源离开，周知梨没有事情做，看了看一旁的照片墙，大部分都是客人和张姨的合影，下面都是各式各样的字迹，[我要赚钱]，[在这座城市买房]，[我不想考试(太难了)]… 　　 　　 “给，有点烫，慢点儿。”柳思源停在桌旁，在她面前放了碗热乎乎的面汤。 　　 　　 “谢谢。”周知梨回过神来，柳思源已经走到一旁，从饮水机里接了凉水，走了出去喂毛毛喝水。 　　 　　 周知梨看着外面的一人一狗，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面来喽。”张姨将香菇肉丝面放在周知梨这边，另一碗是牛肉面。“梨梨趁热吃，不够再和姨说。” 　　 　　 “谢谢姨。”周知梨礼貌的点点头，张姨怎么知道她叫什么？ 　　 　　 “你喜欢吃肉吗？”柳思源回到座位上。 　　 　　 “喜欢啊。”怎么突然问她的喜好。 　　 　　 柳思源把碗顶的牛肉一片一片夹给周知梨。 　　 　　 “不用不用…”周知梨连忙阻止。 　　 　　 “我是让你多尝尝张姨的手艺。”柳思源也适可而止，夹了五六片，就搅了搅面吃了起来。 　　 　　 “嗯，好好吃啊，我好喜欢这个味道。”周知梨用勺子舀了口面边的汤，“这个汤的味道也好鲜。” 　　 　　 柳思源看着周知梨满足的样子，顿时觉得胃口好了起来。 　　 　　 “你之前说妹妹八岁，年龄和你差很多啊。”柳思源问周知梨。 　　 　　 “嗯，她是我表妹。” 　　 　　 “我只看见了你奶奶和妹妹，家里没有其他人吗？”柳思源心想，现在这个时机，问这些应该没问题了吧。 　　 　　 “我家基本只有我们三个，那是我舅舅的房子，他一般都外面。” 　　 　　 “那你父母…”柳思源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 　　 　　 “我父母离婚了，我跟着奶奶。”周知梨一一回答他的疑惑。 　　 　　 “不好意思…” 　　 　　 “没事，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可以说出来了。”周知梨很快解决完了她的面，“吃的好饱，看来我以后也要经常来这儿了。” 　　 　　 “你一定要常来。”张姨向他们走过来，“你两别光顾着聊天了，给我墙上装饰装饰。”张姨递给他们两张便签。 　　 　　 周知梨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写什么，问了问柳思源，“你要写什么啊？” 　　 　　 柳思源神神秘秘地说:“秘密。” 　　 　　 “切。”周知梨撇了撇嘴，“给张姨宣传宣传。”周知梨突然灵感一现，写下[每天见一面——周知梨]，然后用图钉固定在软木板上，盯着柳思源的便签要看看他写什么。 　　 　　 柳思源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对她说:“你去把毛毛的绳解开，在外面等我。” 　　 　　 “好嘞！”周知梨出去和毛毛玩。 　　 　　 柳思源写了两三笔，把钱给张姨扫过去，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软木板的右下角，是周知梨刚写的便签[每天见一面]，随着人们来回的走过，风带起了便签的一角，下面还有一张便签，[好——柳思源]，便签的左下角有个涂鸦，一个女生嘴里塞了满满的面，把脸撑的圆鼓鼓的。 　　 　　 “今天都让你掏钱了，你想干什么，我请你。”周知梨一只手牵着毛毛，看着他。 　　 　　 “今天没什么事情了，去南风公园让它跑跑。下次，换你请我”这样，我们就有更多的机会见面了。“马上要开学了吧？” 　　 　　 “嗯，这几天就在收拾东西。” 　　 　　 “在哪儿上？” 　　 　　 “S大。” 　　 　　 “我记得上次说要学医。” 　　 　　 “嗯，学八年。” 　　 　　 “八年？怎么那么长时间？不是五年吗？”柳思源记得当初爸爸应该上了五年。 　　 　　 “是，医学本科五年，然后我报的是本硕连读，一共八年，本来直接想到博士啊，成绩不允许。”周知梨的高考成绩可谓是往下报太亏了，往上报可能被调剂，她取中立，报了“5+3”本硕连读。 　　 　　 周知梨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拿出手机，梁子清发来了消息:[佳月说过几天，我们四个一起去学校吧] 　　 　　 周知梨眉头微皱，宋佳月这是赖上她了？ 　　 　　 这个角度，柳思源把手机里的内容看的清清楚楚，再看看周知梨的表情，她这是吃醋了？他故意问周知梨，“你男朋友？” 　　 　　 柳思源知道她有个喜欢的人，从她刚搬来不久后，他就会看到她常常拿着手机打字，今天高兴得在地上蹦来蹦去，明天伤心得在床 上一动不动。 　　 　　 那时候的柳思源初三，他知道女生都是情绪多变的生物，但对面的小姐姐情绪也太不稳定了吧？一会对着手机傻笑，一会埋在被窝里哭。 　　 　　 他保送到了和她一样的高中，决定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他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开始关注她了。 　　 　　 在篮球场，周知梨给梁子清送水;在食堂，他们在一起吃饭，柳思源见过梁子清送周知梨回家时，她一路上脸红的神情，也见过她小心翼翼地拿出口袋里的糖，却装作无所谓地给他… 　　 　　 “不是，朋友。”周知梨边说边回梁子清的消息，[不用了，我和一一买好票了，我们提前去一天逛一逛] 　　 　　 前面有个台阶，周知梨没有看见，差点被绊了一跤，幸亏柳思源扶了她一把。 　　 　　 “吓死我了，多谢。” 　　 　　 “我怕你摔倒压着毛毛。”谁让你走路还看手机的。 　　 　　 “…”周知梨无语。 　　 　　 [行，你注意安全] 看完消息，周知梨把手机放回口袋，吸取教训。 　　 　　 来到公园，他们顺着走到肩并肩地走着。 　　 　　 “它听得懂握手，坐下这些指令吗？” 　　 　　 “可以。” 　　 　　 周知梨站定，让毛毛面对着它，把手伸出来，在空气里压了压说:“坐下。” 　　 　　 没反应。 　　 　　 周知梨再把手掌朝上，靠近它的脚，“毛毛，握手。” 　　 　　 还是没反应。 　　 　　 “柳思源，你逗我是不是，它明明听不懂。”周知梨有点生气。 　　 　　 “不是。”柳思源轻笑一声，他弯腰拉开毛毛小背包上的拉链，拿出一个小球放到周知梨手上。 　　 　　 从球拿出来那一刻开始，周知梨就看到毛毛的尾巴摇晃的更厉害了，激动地走来走去。 　　 　　 “你再试试。” 　　 　　 “毛毛，坐。” 　　 　　 毛毛立刻乖乖坐下，眼睛紧盯着它的球。 　　 　　 周知梨瞪大眼睛看了一眼柳思源，后者得意地看着她。 　　 　　 “握手。” 　　 　　 毛毛把爪子放到她手上，周知梨抓紧上下晃了晃。 　　 　　 “真的假的。”有球它才听话，它怎么那么好笑。 　　 　　 “毛大爷就这幅德行，有好处它才会听话。” 　　 　　 周知梨没有下一步动作，毛毛着急地用爪子扒拉她，发出轻哼声，这爪子的重量还真不轻。 　　 　　 现在周围没什么人，柳思源解开它的绳子，“和它去草坪那边玩去吧，让它跑跑。” 　　 　　 周知梨把球抛到一边的草坪上，高兴地追着毛毛，柳思源跟在他们后面，拿出手机对着周知梨的背影。 　　 　　 返回手机桌面，柳思源看到有新消息。 　　 　　 [源儿，戚一这几天怎么没理我啊？] 徐墨年发来的。 　　 　　 [她们应该是忙着开学吧] 　　 　　 [你和周知梨有没有联系？让她帮我问问] 　　 　　 有联系，还一整天都在一起。 　　 [忙着，之后说] 　　 　　 玩了两个小时，直到周知梨有点累了，两个人才回家。 　　 　　 “毛毛真的太搞笑了，我把球不小心丢远了点，它跑回来速度太快了，到我跟前没刹住，摔倒了。”周知梨津津有味地说道，“对了，它还是用脸刹的车。”周知梨又开始笑起来。 　　 　　 一路上，柳思源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听着，周知梨一条一条地说着和毛毛的趣事，他时不时给以回应。 　　 　　 “这个手环是不是有点粗糙。”周知梨把牵引绳换到另一只手上，伸出手掌，对柳思源说:“你看，我手都磨得起皮了。”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周知梨的手，指甲剪得干干净净，只有小拇指留了一点点，皙白的手指不是很长，但骨节分明，她伸出的左手中指掌指关节处有一颗小褐痣，握着牵引绳的手掌确实被磨得有点干。 　　 　　 她的手好小，柳思源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手伸上去，指尖顺着她的手指轨道向上滑，直到掌心对掌心，两个人都愣住了。 　　 　　 一秒，两秒，三秒…周知梨连忙把手放下来，“我…我到了，你快回去吧。”周知梨把绳子塞到柳思源手里，小跑两步到门前。 　　 　　 柳思源挠了挠头，他怎么就没忍住。 　　 　　 周知梨手搭在门上，转过身对柳思源说:“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说完就进去了。 　　 　　 周知梨，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