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宜族奴隶
  走过一段冗长的地下暗道后,只见眼前忽然豁然开朗。   无数盏昏沉的烛火灯下,一条宽阔且纵延深远的地下暗道跃入眼帘,几十条细支小道如蛛网般伸展、交织,共同构成了一座巨大的地下城。   “这......”小安望着暗沉沉的灯光下,无数人影攒动,摊贩阁楼一样不少,内心深受震撼。   “这简直就是另一个云台城!”   小安立在黑市的入口,静静地望着来往熙攘的人群,眼中的亮光越来越盛。   “小姐,这边走。”   念一引着小安快步穿梭在黑市的主街道中,沿途摊贩上果然摆放的均不是普通之物,更多的都是用厚厚的深色布匹半露半遮,若有过来低声询问的,才肯打开,让人一窥全貌。   摊贩后一座座木建楼阁拔地而起,虽不华丽雕琢,但胜在结实耐用。   不时还有戏耍的孩童在主道上打闹,紧接着再被家人低声拉走,看起来是长久居住在此地的百姓。   从主道挑了一条向左拐的小道,约莫几十步,便转进另一条有些狭窄的胡同。   在一处略微破旧的,小巧的木制阁楼前,念一停下了脚步。   “小姐,此处是属下前日遇到一名贩卖葬品的男子,从他手中买来的,原本是他在黑市的居所。不过此人急需用钱,属下便使了些银钱,买了下来。”   小安点了点头,随后推门走了进去。   阁楼内明显被提前清扫过了,此刻虽说没有一尘不染,但却看着干净整洁。   昏暗的烛火下,一群衣衫褴褛,却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半大孩童正静悄悄的立在正厅。   阁楼内较小,孩童们人数众多,显得很是拥挤,可是却没有一人发出声音来。   所有人都屏息望着慢慢走进来的小安和念一。   念一对着这群孩童道:“这位是小姐,也是日后收留你们的人。”   “见过小姐。”   毕竟还是半大的孩子,声音喊的并不整齐。   有几个年龄稍微大一些的面上顿时显出一丝惶恐来,悄悄瞄了一眼小安,唯恐惹怒了贵人。   “免礼了。”小安温和的笑着,尽量放轻了语气。   “既然收养了这群孩子,便替他们先解决衣食住行等基本问题。”她思索着,随后扫了一圈,挑出几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吩咐他们前去探听一下附近还在售卖的居所。   望着阁中还剩下的孩子们,正有些迟疑的小安,忽然瞧着一个格外瘦小的少年走了出来。   “小姐,可能现在您或许会想要一位年长的管事来安顿大家。”少年有着一双深褐色的双眸,看向小安的眼神并没有一丝闪躲。   “小的碰巧知道,黑市中哪里有最好的奴隶卖。”   小安闻言眉头一挑,墨瞳不自觉升起一丝好奇来。   “你叫什么名字?”   瘦小的少年眼神坚定又带着几分固执。   他抿了抿干燥的唇,低声回道:“小的叫丰琅。”   带着丰琅来到黑市中的东南角,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悄然和安静,此处竟异常的热闹了起来。   喧闹的叫喊声与训斥声不绝于耳,一路走来,不时看到路边一群群跪地求饶的奴隶,浑身伤痕累累,眼神中除了绝望只剩木然。   小安一点点扫视过去,随后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此处的奴隶早已被磨去生的意志,怕是买来也没什么作用。”   眼见小安转身想要离开,丰琅有些着急,他忽然伸出手臂,一把拦在小安面前。   念一立刻上前抓住他的手臂,高声训斥:“大胆!”   “等一下。”小安平静地制止了念一,反而微微低头,看向那个忍痛却一声不吭,只倔强的望着自己的瘦小少年。   她轻声问道:“丰琅,你想要说什么?”   丰琅沉默了片刻,忽然用力挣脱念一,“扑通”一声,对着小安跪了下来。   “求小姐,买下丰琅的义兄!”   念一有些不耐烦,声音再次提高了些:“小姐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你认亲,无用之人我们不会收的!”   丰琅急忙喊道:“我义兄有大才!他精通易容伪装之术!”   霎时,小安与念一都顿住了,四目相对后,小安率先反应了过来。   “你义兄现在在何处?”   望着不远处临时搭建的简陋高台上,几个奴隶被鞭打的趴在地上,气若游丝,早已难辨生死。   念一一把拉回愤怒地想要冲上台的丰琅。   “放开我!他们这群禽兽不如的东西,竟这样折磨我的义兄!”   “你现在过去,只会陪他一起躺在那里!”   而此时的小安早已听不见周遭的动静,只一心望着那高台上,壮汉得意洋洋的叫卖模样。   “各位可看好了!”壮汉一把从地上捞起一个早已看不清面貌的青年男子,一身肮脏的血衣破旧不堪地遮在身上。   “知道这奴隶从哪里来的吗?”壮汉有些神秘地说着,抓着那垂头散发的男子,硬生生地抓起他的头发,将脑袋掰起来给围观的人群看。   “这可是从西北之境抓来的,西北十二年前最鼎鼎有名的宜望宗,宜族的家奴余孽!”   高亢的喊声迅速传遍人群中,众人纷纷吃惊,低声讨论起来。   很快喧闹声渐渐小了,有人大声反驳着。   “怎么可能!宜望宗早已被清剿干净,随便抓个奴隶,你说是就是啊!”   “就是!”   壮汉一看立刻急道:“货真价实啊,这可是当年堪比月氏的庞然大物,顶尖的宜望宗出来的!”   “想钱想疯了吧!”   有人嗤之以鼻,“这个奴隶看起来已经快被打死了,买回来难不成还得伺候他?”   “就是,换批精神点的吧!”   人群中三三两两失去了兴致,有的摇摇头转身离开,有的催促着壮汉继续下一轮的奴隶。   而台上那不知生死的男子一直无人问津。   “奶奶的。”壮汉不满意地甩手扔下了男子,转头一口痰吐在了那男子的脸上。   “晦气的东西,宜族又怎么样,还不一样让老子亏钱!”   脏污的痰渍粘在眉睫处,那男子无力摔落在地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等一下!”   模糊中,男子侧躺的身边,忽然停了一双小巧的粉色女鞋,上头银丝绣的如意与蝶纹似乎在眼前活了起来,静悄悄地飞入视野中蹁跹起舞。   一块带着淡淡女子香气的手帕轻轻覆了上来,仔细地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污渍。   与此同时,一道清冽的少女声音传来。   “这个奴隶,我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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