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梦魇
   梁凡有些生气,他重重地放下笔,从下方向上瞪着雍澜,雍澜丝毫不让的瞪了回去。      他们两个就这样一声不吭,气鼓鼓的互相瞪了半天,直到这种幼稚的吵架模式,让看不下去的裴朗行从后面走过来,环着雍澜的肩膀强制把她转向了自己。      “干嘛?!”雍澜怒气值上涨,正要爆发之际被拉开,倾泻而出的怒火让她难以抑制的冲裴朗行吼了一声。      “吃早饭了吗?”裴朗行面带微笑,语气温和的问。      “……早饭?”雍澜喉咙口的怒吼憋了回去,她的愤怒没有落到实处,反而被柔柔的推了回来,“算是……吃了吧。”      “那就是没吃,现在饿吗?”裴朗行一脸认真地继续问道,他看雍澜平息了刚刚剑拔弩张的状态,情绪稳定了下来。      “不饿,早上买了杯咖啡,还没喝完,在储藏室呢。”雍澜随手往外一指,又扭头瞪了一眼依旧瞪圆了眼睛得梁凡,“被他气都气饱了!”      “饿的时候,情绪容易不好。”裴朗行并没有顺着雍澜的话往下说,而是松开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你们先聊,我去准备点吃的。”      这次雍澜并没有拒绝,她和梁凡的确应该面对面、一对一的好好谈谈,她不明白梁凡最近这股拧巴的怨气到底是从何而来,她不理解也不想接受和承担这个结果。      “为什么又来做笔录,是有了什么新情况吗?”裴朗行合上排练室的门,雍澜迫不及待的连问了几个问题,“刘凯呢?你们不应该是去公司那边,找恐吓信的线索了吗?”      “他还挺关心你的。”梁凡没有回答这一连串的问题,而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阴阳怪气的……就是因为裴朗行啊?”雍澜恍然大悟,她叉着腰怒其不争的瞟了梁凡几眼,“他对我好不好,影响案情吗?你这心思都放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啊?刘凯天天愁的后背都弯了,你还关心这些闲事?”      “为什么不能关心?对我来说这不是闲事。”梁凡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炯炯,“这些事情每天都占据了我大部分的思考精力,我控制不住的在想和你相关的事!”      “那你想听什么呢?你在关心什么呢?你关心的是我本身,还是裴朗行到底跟我是什么关系?”雍澜长出了口气,努力让自己语气不过于激动,“梁凡,成熟一点,掌握好界限感、分寸感,分清楚轻重缓急!”      梁凡偏过头,梗着脖子气哼哼的不肯看她。他知道雍澜说的都对,自己应该明白同事之间应该保留隐私的空间,应该控制住掌控别人全部生活的欲望,也应该把眼前的案子放在首位。      但是理性是一回事,脑子里蹦出来的内容又是另一回事。他不止一次的厌弃自己,他讨厌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情绪,那些堆积在心底挤压着他的思考空间的情绪,那些嫉妒,那些……渴望。      “有一个人死了,有人剥夺了他的生存权利!”雍澜不情不重的跺了两下脚,“有什么事情比抓住这个罪犯更重要呢?在生命面前,所有事情都应该靠后。你最好赶紧调整自己的思想,别让大家失望。”      梁凡保持着僵立的状态,他知道雍澜说的对,他们是警察,要保护人民财产的安全,不能被个人感情,影响了他人的权益。      “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案子有了什么新的情况。”雍澜语气坚定的再次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      “是。”梁凡的胸膛猛烈的起伏了一阵,他转过头,直面雍澜点了点头,“今天早上,赵景文的遗体已经被亲属火化了。”      “这么快?”雍澜有些惊讶,心底本来尚存的一丝期望的小火苗被无情的熄灭,不同意解剖的家属他们单位一年也能遇到不少,但做工作之后基本都能理解并同意他们的主张。      这种不同意解剖,又生怕他们找上门迅速火化了遗体的,还是第一次见。      “嗯,现在还没弄清楚具体死因是什么,毒素是……什么。”梁凡早上带着强制解剖的通知书,杀到殡仪馆的时候,只赶上了烟囱里冒出的几缕青烟,“不过医院方递交了一份简易的报告,还有住院这几天的电子病历。”      “法医当时进去抽血的时候,没多检查检查?”雍澜焦虑的咬了咬嘴唇,案件推进的路线越来越少,原有的方向也逐一消失。      “当事人在ICU,身上都是设备,哪有机会。”梁凡叹了口气,只要是有可能形成证据的环节,他们都仔细的问了个遍,“单位院里的三栋楼都加班加点忙得人仰马翻,可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摸到。”      刑警支队院子里的三栋楼包括法医所,刑警办公楼以及物证所,三家单位相互配合,互相支撑,很少遇到三家同时吃瘪的情况。      “老刘一早上被领导骂的满头包,说工作安排有问题,调查方向也不对……反正是从头到脚,批得一无是处。”今天一早,天还没亮刘凯就被单位领导从休息室的床上喊了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工作安排和调查方向,谁都知道需要调整,可往哪调整,怎么调整才能找到证据,顺藤摸瓜的抓到人,谁又知道呢?      “现在他人呢?”雍澜追问,刘凯是他们组里年纪最大的,经验丰富,手段老道,能把他逼到死胡同的案子不多。      “去剧团的上级公司了。”梁凡压低声音答道。      “恐吓信……”雍澜了然的点了点头,目前他们手上还有价值追查下去的,只剩恐吓信这一条线,没想到事情不断推演变化,到了现在竟然警方的手上,只剩下这一根独苗。      “希望他那边,今天能有点成效吧。”梁凡拿起椅子上的记录本,在手上拍了两下,越查下去,不详的预感就越强烈。      这次的案子粗粗看来漏洞百出,好似随便调查一下就能破案,等真的深陷其中就会发现,所有的漏洞不过是迷惑他们的假象,现在手上留存的所谓的线索,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断线而已。      他们俩都陷入了沉默,身为刑警他们很清楚,如果案子没有第一时间被侦破,长年累月的堆积在案牍上,变成陈年积案,会形成怎样惨烈的后续影响。      无论是对于被害人家属,案件相关人,还是他们办案民警,都会是余生难以忘怀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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