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说再见
“姑娘方才也看到了,想必几个时辰前已有叶府的人向你寻问过荣光的去处。没错,他消失了半天,往绝命崖下取那蟒蛇精的内丹去了。若不是那只穿山甲报信,老道及时赶到,他恐怕早被那蟒蛇精吞进了腹中。”
银耳娇躯一震,险些踉跄倒下。
想起那脸色苍白的人,内心一阵心疼和感动。
他去绝命崖了?他要那蟒蛇精的内丹做什么?
虽说他是修行之人,会点伏妖除魔、御剑飞行的本事,可若是单枪匹马,铁定是打不过的,难怪方才他那般的狼狈不堪。
紫金见银耳失神,也不管银耳是否在听,继续说道,“我想,不用他说,你也应该想到了,这内丹他是为你而取。老道曾允诺过叶老太太,一定保荣光在人世间过花甲之年。相必姑娘是知道自己身世的,荣光的身边需要福满滔天的人,而不是姑娘你。”
“是,银耳明白。道长放心,银耳知道该怎么做。银耳保证,自此后,一定不会再出现于荣光面前。”银耳低着头,颤抖着语音向紫金承偌。
尽管心在滴血,却还是佯装平静。
“如此,老道便安心了。老道修道百年来,从未收过弟子,荣光是第一个。
老道不求他能上天入地,只希望,能以老道之力,护他这一世安稳,如此,也不枉我和他师徒一场。
虽然荣光非我古名入室弟子,但我古名从未对他另眼相待过。
希望银耳姑娘遵守自己的诺言,也请姑娘放心,楼下那四个小朋友,老道就当没有见过。”
既是为了他好,我有何失言的理由。您希望他一世安稳,我岂能不懂,我又何尝不是?我已经历过太多生死,自然知道平安活着的可贵。
银耳点点头,用力将眼里的雾气驱散,再次向紫金保证,“银耳一定遵守承偌,决不食言。”
紫金点点头,得到银耳的承偌,甚是满意。
虽然心里觉得对不起这个小姑娘,但不得已,不能因为她而毁了荣光好不容易得来的平安之路。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紫金起身,走了出去,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那道看不见的金光随着木门的开启,也随之消失不见。
“道长慢走!”
紫金不语,头也不回,路过荣光身旁,拍了拍荣光肩膀,“为师到楼下等你,送你回府。”
语气坚定,不给荣光任何说不的机会,人影一晃,便不见了身影。
银耳站在门内,看到狼狈不堪的荣光,极力控制的眼泪还是毫不留情的在脸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荣光抬脚,双眼紧紧的注视着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银耳走了过去。
摊开手掌,掌中浮现了一颗比银耳拇指稍粗,泛着绿光带着点点黑雾的妖怪内丹。
荣光盯着那双眼睛,见她将目光移向自己手中的内丹,虚弱无力的声音跟着响起,“我想好了,我不管你怎么想,只要我还活着,我便倾尽所能,将为恶世间的妖怪内丹给你取来。
我知道,你我才相识不久,你肯定觉得可笑。虽然我不敢保证,我是不是一定能做到。也不知道往后,会不会喜欢别的女人,所以,你不必对我有感激之情,也不必心怀愧疚。
但我希望,你不管去哪儿,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下,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去向而已。就算是思念,至少也让我知道该对着哪个方向。”
银耳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不断地提醒自己,方才的承偌。
狠下心,转过身子,不再看荣光的眼睛,更没有伸手去碰那颗内丹,嘴里说出的话也不带丝毫的情感。
“二公子,我想,有必要向公子说清楚。
银耳身上所拥有的妖怪内丹,皆是有五百年以上修行的妖怪内丹,对于这种百年左右的内丹,银耳收来并无用处,二公子还是自己留着吧。没准哪天,用的上。”
荣光死灰一般的脸,更显无力,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蛇精内丹,心一动,一股血腥味便窜上了喉头,流出了嘴角。
不要百年左右的内丹?
对!
昨日她为自己疗伤时,那些内丹都比这颗大,有一颗甚至有她拳头大。
“好,我记住了,往后,我便只找有五百年以上修为的妖怪。”
转过身的银耳,成片的泪珠流了下来。
背着荣光将眼里的眼泪擦净,转过头抑制不住的嘶吼,“我说我不要,你没有听懂吗?我已经集齐九颗内丹了,九九归一。
已经够了,不需要了,你懂了没有。
你这种富家公子,整日无事可做,便要寻人开心,你玩的起,我没时间陪你玩。”
银耳的心在滴血,她好像听到了有东西碎裂的声音。
这个和自己只相识一个多月的人,曾和自己生死与共过得人,最后关头,不曾放弃过自己的人。
她何尝不想和他做朋友,她何尝不想如柳叶儿一般,唤他一声哥哥。
可她不能,自出生那日起,便注定了,她无亲无故,更不能有亲故。
不再看他脸上的失望和难过,银耳匆忙离去。
她怕再迟一点,她就被他脸上的痛苦和绝望,还有挽留,扯住脚,任凭荣光在身后挽留。
“我没有,我重来都没有想过玩玩而已,我只是想,哪怕是只能远远的看着你,就够了。”
临到楼梯口,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又折了回来,
“我不需要,还有这个手镯,我也不需要。”
抬起手,亮出手腕上的手镯,用力的想要将手上上的手镯扯下来,扯了半天,小手泛红,却没把手镯扯下来。
情急之下,将手往桌上一放,右手取剑,手起剑落,一声金属相撞的刺耳声伴着一记火花后,手镯上只剩一半的玉石荷花掉落在地,弹跳了几下后,又碎裂开来,成了碎片。
手腕上,只剩那个光秃秃的银圈。
“原本我打算离开此地后,请银匠帮我取下来的。我的莲蓬吊坠,你既然说不见了,那便不见了。希望荣光公子,今日起,忘却银耳这个过客,你这样的人不是银耳能消遣的起的。”
银耳说完,忍住心里的抽疼,头也不回,下了楼,带着四小只奔出了客栈。
独留荣光一个人跪在原地,捂着那颗本就不是很安稳的心,脸色越来越苍白,额角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那颗本就时常抽痛的心,此时像是被人捏在了手里一般,肆意的蹂躏。
心疼的感觉,他时常感受。
可是像今天这样失了空气,断了血液的抽疼,荣光还是第一次感受。
从怀里取出那个谎称不小心丢掉的莲蓬手串,猛的一咳,又是抑制不住的血气上涌。
原来,世人所说的爱情是甜蜜的,都是骗人的,明明就是苦的要死,疼的心碎,偏偏还有人说它是甜蜜的。
这该死的要命的窒息感,何时才能消散。
紫金轻悄的出现在荣光身后,心疼至极,却无可奈何,抬起手掌,贴上荣光瘦弱的背脊,以真气为荣光疗伤。
“师叔,接下来,我们应该往哪个方向?我看那个叶公子好像伤的挺严重的样子,我们就这样走了,他没事吧?”
凌风有些不忍心,毕竟也是并肩作过战、生死与共的人。
“有他师傅在,不会有事的。”
银耳低着头,将沾满泪痕的脸对着地面,回过头,朝着客栈的方向,深深的望一眼,不再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