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比他大一岁
七月份的天黑得晚,刚吃完晚饭的周知梨随手扎了个马尾,穿着短袖和宽松的大裤 衩出门,执行她假期以来每天的日常——遛弯,这是她每天最喜欢的时候,没有爷爷奶奶拌嘴的声音,也没有8岁表妹吵闹的声音,只有手机里的音乐和可能来一场黄昏中邂逅的流浪猫。
听着耳机里的歌声,不知不觉到了小区里的广场,什么时候广场四周这些不知名的树都这么绿了?真好看。这个广场足够大,不会有篮球队和广场舞队因为场地争夺的问题,分区很明显。现在只有五六个阿姨在石桌旁聊天,黑色的音响放在石桌上等待一展风采,显然,还没有到时间。
戴耳机时间长了,耳朵有点不舒服,周知梨边转着耳机线,边将目光放在右边的篮球场上,十几双鞋子和地板摩擦出声,却不刺耳,她喜欢这个声音,就像在看梁子清打篮球一样,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梨子,我也被S大录取了哎!”周知梨感觉全广场都能听见手机里戚一的大嗓门,她默默将音量调小,坐在一边的石凳上。
“太好了,我们又可以在一块了。“周知梨也难掩喜悦,听着戚一说着未来的畅想。
“那个…我们神通广大的一一知不知道他去了哪个学校?”周知梨终于找到了一个提问题的时机。
“你只知道你的梁子清,我帮你打听一下。”周知梨看着自己的凉鞋,等待着戚一的回复,突然听到篮球场上的一片欢呼声,她抬头,应该是穿着“8号”球服的男生进球了,边上的男生都跑过去和他击掌。
“我问隔壁班同学,她说梁子清在T大,就他那个成绩,竟然还能有学上。”
是啊,他能上大学就不错了。尽管不在一个学校,但S大就在T大附近嘛,一个大学城,总归是不远的。
“我说梨子,你不会还想着他吧,毕业了,他应该都和那个宋什么的在一起了吧?”戚一还没等周知梨说话,接着说,“哎,梨子,我爸给我买了相机做毕业礼物,过两天我去找你,给你拍照练练手。”
“嗯,好。”周知梨本来想想个理由回答她的问题,正好一一岔开了话题。
挂了电话,周知梨又听到篮球场上响起一阵欢呼。
“源儿,你行啊,是不是暑假背着我偷偷练球了。”一个男生对着“8号”男生说。
“学习不易,马上高三了,哪有时间练球。”“8号”男生手拍着球,应该是又准备开始打一轮。
周知梨看着“8”号男生的背影,微微摇摇头,啧,比我们子清矮了点,球肯定没我们子清打得好。
周知梨的整个高中生活,都有梁子清的痕迹,他和她的每次相遇都让周知梨知道什么是小鹿乱撞的感觉。
梁子清和周知梨的死党戚一都在五班,周知梨在二班,两个班级在一个走廊,所以周知梨时不时就会去找戚一,来来回回周知梨经常会遇到梁子清,梁子清是她的理想型,幽默风趣,痞痞的,一米八的高个子,打篮球,有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谁的青春没暗恋过这样一个男生。但按照戚一的话说,他学习不好,人也不怎么样,你们学霸都有恋渣情结,既是学渣也是渣男。周知梨当场反驳,我也不想喜欢他,可是他英雄救我哎。
当时同班的宋佳月陪她一起去看梁子清打篮球,周知梨买好水准备送给他,想给他留下一个印象,那简直是偶像般的剧情,他拦住了朝她飞过来的球,笑着接过了她手中的水。那之后,他们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见面也会打招呼了,只是后来周知梨才知道,这些变化,都是因为宋佳月。
周知梨感觉脚踝痒痒的,低头看到小胡子在底下蹭她,小胡子是一只黑色的公猫,只有鼻子下面有点白色的毛,它毛绒绒的尾巴总是竖得直直的,周知梨曾在叫这只流浪猫小胡子还是鸡毛掸子中犹豫过。其实周知梨特别喜欢狗,但她自己都寄人篱下,又怎么养得了其他的生物。 每天散步时喂喂这些流浪猫也算是弥补了一点她的遗憾。
周知梨从口袋掏出火腿肠,用嘴咬开一个口,慢慢剥开,小胡子仿佛不满意她的动作,连着喵了好几声。周知梨有点怕被猫挠,她和以前一样剥开后将火腿肠掰成几块放在地上,看着小胡子狼吞虎咽。一个影子慢慢靠近,她看到那个影子停下,笼罩着她和小胡子,她抬头,看到“8”号男生拿着球站在她面前。
“猫不能吃火腿肠。”
“啊,我知道,我这是网上买的宠物专用的。”周知梨没有想到会有人过来,看着“8”号男生的眼睛说,他们应该是打完篮球了,正准备散场。
“嗯,那就好。”他说完就走了。
周知梨觉得他奇奇怪怪,看不出来这不是火腿肠的包装吗,这小火腿肠够人吃吗。 但刚看到他的正脸,总觉得这个男生有点眼熟。
“源儿,这不是你家对面那小姑娘,还挺有爱心。”徐墨年搭着柳思源的肩膀说。
周知梨是高一那年搬过来的,父母离异,周爸爸去外地打工了,周妈妈跟了另一个叔叔,周知梨不想和李叔叔生活在一起,便跟着奶奶住,舅舅和舅妈偏偏也离了婚,表妹判给了舅舅,舅舅也不是让人省心的,玩心大,不着家,让孤身一人的奶奶从原来的平院搬过来,方便照顾表妹,周知梨便也搬了过来。
她不喜欢大的屋子,索性就睡在书房里,既方便学习也方便睡觉。也是在这个地方,柳思源见到了周知梨,他就在她下一个单元楼,因为房子的构造,她所住的屋子正好对着他的电脑房,只要不拉上窗帘,可以说是什么都可以看到。
周知梨和柳思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柳思源当然知道周知梨,徐墨年是柳思源的朋友,时不时就过来找柳思源打球,久而久之对周知梨也混个眼熟,但周知梨心里只有梁子清,哪儿会关注异性的事情,只知道对面住的人家有个儿子。
“不小了。”柳思源回头看了一眼对着手机发呆的周知梨,她上了S大?原来她比他大一岁。
周知梨拿着手机编辑消息,[梁子清,你对我有没有…] 删除,[梁子清,你知不知道我喜欢…] 删除,[梁子清,我们又在一个城市上学!] 发送
[嗯,你知不知道宋佳月上哪儿了?]
周知梨还没来得及高兴他的秒回,就看到宋佳月的名字。
[她还和我在一个学校。]
[她也在S大?!太好了,这样子我们又能经常在一块了。]
周知梨不知道梁子清说的“我们”指的是谁和谁,她也不想知道了,给他发了个不痛不痒的表情包结束这段对话。
小胡子也吃完了,伸了个懒腰,像以前一样用尾巴扫了扫她便走了,呵,小渣猫。
戚一说的过两天还真是过两天,两天后,戚一带上自己的新相机来找周知梨。
“奶奶,我来找梨子,正好外面在卖苹果,给带了点。”戚一一只手拿着相机,一只手提着一大袋苹果,递给周奶奶。
“你这孩子,过来就过来,买什么东西,家里都有。”周奶奶一边责备一边接过苹果放到桌子上,“一一是不是又长高了?”
“哎呀奶奶,我都十八了,应该不长个儿了。”戚一笑道,看见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妹妹,“淼淼,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一一姐,没有,我等着姐姐给我辅导作业。”周知梨的表妹淼淼眼睛不离电视。
戚一无奈地笑笑,打开周知梨的房门,“呦,你妹还在等着你辅导作业,你还在这睡懒觉呢?”
“上学了就没有能睡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了,再让我睡会。”周知梨不满的回应。
“起床啦,起床啦,说好今天带你拍照。”戚一拉开窗帘,看向窗外,“你看今天天气多…我天,梨子,你对面的小哥哥有点正。”戚一看着对面正在打游戏的柳思源。
周知梨连忙捂住戚一的嘴,两个窗子的距离本来就近,她这大嗓门一喊,对面怎么可能听不到。周知梨心虚地看了眼对面,又进来一个,徐墨年刚进门就看到这个场景,住在对面的小姐姐捂着另一个女生的嘴对她小声说这些什么,被捂的小姐姐手舞足蹈的。
“源儿,对面小姐姐有客人啊。”徐墨年撑着桌子看着电脑屏幕。
“昂,应该吧,没注意。”柳思源手不停,丝毫没受到影响。
“对面那么大动静都没听到?”徐墨年笑道。
柳思源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他还记得第一次和她对视的时候,他刚洗完澡,没穿上衣,谁知道对面搬来个女生,她对上他的眼睛之后,立刻移开了视线,他之后在家再热也会穿个背心,久而久之他也没怎么往对面看了,怕她尴尬。
可现在对面两个女生动静那么大,他用余光就能看到。
“梨子,你收拾收拾,外面天气多好,咱们出去拍照吧,把对面两个小哥哥也叫上。”戚一是真能行,有帅哥她一定上。
“不好吧,也不认识。”周知梨又把窗帘半拉上,准备换衣服。
“周知梨!我已经一个月没见帅哥了,好不容易有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还能试试我的相机,走吧,走吧,我新学了个妆,快来。”戚一打开周知梨放在桌上的化妆包, 周知梨不怎么化妆,但拍照总得有点妆才能更上镜点,她把眼镜摘下来,乖乖坐在凳子上任戚一的摆布。
“梨子,你眼睛真好看,睫毛也好长啊,戴个眼镜真是可惜了。”戚一轻轻戳了戳周知梨的睫毛,后者痒得笑了一下,“哎,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只有一个酒窝,怎么会只有一个酒窝…”
“一一,我好像得病了。”
“我看看,好好的怎么得病了?!”
“我耳朵起茧子了。”
“…”
周知梨自己用小皮筋编了个麻花辫,和奶奶打了招呼就被戚一拉着去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