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日方长
周知梨按下手机开机键,离婚礼开始还有两个小时,她着急地对着前面正悠悠踩刹车的出租车司机说:“师傅,麻烦您能不能稍微快一点啊。”
“姑娘,再快超速啦,我也想快点儿,这条路最容易堵车,我还怕给我也堵路上。”司机吐槽道。
果然,他的话应验了,前面的车开始减速,慢慢的,身边的车流停止。
“嘿,还真是给堵上了。”司机停下车子,点了支烟,打开手机在车友群里发语音:“哎,兄弟们,北街这儿又堵了,这看着没几十分钟走不了。”
周知梨再看看时间,来不及了,加之她受不了这呛鼻的烟味,她边扫二维码边说:“师傅,我有急事,钱给您扫过去了。”她打开车门,走到路边四处望了望,真好,祸不单行,一辆共享单车也没有,她看了看脚下穿的高跟鞋,咬了咬牙,跑吧!
周知梨平时很少穿高跟鞋,只是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她才翻出这双尘封已久的鞋子,谁知一上来就给她上了一课。
她忍着脚后的疼痛跑了两公里,终于到了婚礼举办地。热闹的大厅里灯光辉煌,舒缓悠扬的音乐在耳畔响起,里面的人三五成群,端着酒杯,相互寒暄,门口放着一张大照片,新娘手捧鲜花依偎在新郎的身边,新郎看着她,嘴角上扬。金童玉女说的就是这样吧,周知梨心想。
“梨子,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洞房都结束了。”照片上的新娘看见她的出现,提着婚纱裙摆,开心地迎了上来。
“路上堵车,我跑过来的,衣服…在哪儿呢?”周知梨顺了顺气,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完一大杯。
“你慢着点,衣服就在里面的凳子上,你直接进去换一下。别耽误了我的良辰吉日。”戚一笑着责怪她。
“遵命,我的一一大人。”周知梨正往更衣室方向走,又突然折回来在戚一的脸上亲了一口,“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
“啊啊啊,我的妆要花了。”戚一边推着她向更衣室走边说:“你快换上伴娘服把我艳压下去。”
婚礼的程序进行的很快,戚一只想办一个简简单单的婚礼,徐墨年也是,作为一名小有名气的模特,他把所有的记者拒之门外,只邀请了亲戚和朋友参加自己的婚礼,这其中当然包括他的好兄弟——柳思源。
时隔四年,他好像成熟了不少,今天看起来是特意打扮过的,打理过的碎发在前额搭着,脸上的那颗痣相比于以前似乎淡了许多,他西装革履,领带上…还别了只小熊?周知梨心想,他还真是会穿,一进到正厅她就看见了他,被一群姑娘围着的,不是他还有谁?
“接下来就到了我们抛捧花的时间了,各位单身贵族们都往中间靠一靠啦。”司仪充满激情地召集单身狗们。
“梨子你快站到那里。”戚一指着她后面最中间的位置。
周知梨无奈的摇摇头走了过去,戚一之前已经拉着她练过几十遍了,她说在这个位置是最容易接到捧花的地方。
“来,三,二,一”捧花随着司仪的倒数声落下,落在周知梨的手里。
“不负我望。”戚一拉着周知梨走向台上,接过司仪手中的话筒,“各位优秀的单身男士今天是来着了,周知梨小姐,是一位美丽可爱的白衣天使,芳龄26,没结过婚,目前单身,略有存款…”
周知梨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拉了拉戚一的衣角,使眼色示意她别说了。
“咳咳,我们周小姐有点害羞,大家可以下去找她加上联系方式好好聊一聊,那祝大家吃好喝好。”戚一将话筒还给司仪,和周知梨一起下台。
“一一小姐,什么时候你也开始替我相亲了。”周知梨拿着捧花轻打了下戚一的肩膀。
“之前说好一起结婚,我先结了,怎么能丢下你孤身一人而不管呢。”戚一作势要拥抱周知梨。
“哎,打住,你老公还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你快去找…”周知梨的话还没有说完,转过身,看向拍了拍她肩膀的男人。
“是周小姐吗?我叫吴念,刚刚听说您目前单身,不知道能不能聊一聊。”成年人的社交目的直接,说话的人向周知梨伸出左手。
周知梨看向戚一对她使眼色,后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挽着徐墨年就离开了,周知梨忍着想打她的冲动和吴念握了握手,“你好,吴先生,我是周知梨。”
“我和徐墨年是一个公司的,我都不知道墨年身边还有这么正的小姐姐。”吴念晃了晃手里的酒杯。
周知梨轻笑,“吴先生说笑了,您也是模特吗?”
“嗯,我…”吴念看她也有意继续话题,正准备开始寒暄,一道低沉的男声由远及近地响起。
“不好意思,人我先带走了。”过了三秒,周知梨才反应过来,柳思源正牵着她的手往外厅走去。
“柳思源你放开我。”周知梨转了转手腕也没有一点逃出的余地。
“周知梨你恨嫁是吧?”他语气平静而嘲讽,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自己的西装扣子。
周知梨:???“你干嘛。”
只见他解开最后一个扣子,脱了西装外套,把衣服放在旁边的台阶上,让她坐到上面,单膝跪在边上,把她的高跟鞋脱下来,从口袋里拿出创可贴,覆盖在脚磨出的伤口上。
人来人往,周围人的视线时不时投过来看着这个场景,周知梨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嘟囔道:“血迹还没擦掉,还没消毒你就把创可贴贴上…”
“你适可而止,有这都不错了。”柳思源扯了扯领带,坐在她身边。
“谢谢…你多会从北 京回来的?”周知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想引出一个话题,不让空气凝滞的话题。
“你知道我在北 京?”知道你也没找过我。
“呃…听徐墨年说的,还有一一,我们三个一直有联系。”周知梨盯着自己的脚,动了动。
“这双鞋还穿着?”柳思源顺着她的视线看。
遭了,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忘了,这双高跟鞋是柳思源在她上学时参加比赛送给她的,她本来也不喜欢穿高跟鞋,之后就再也没买过,今天戚一结婚,她才把这双鞋翻出来。
“嗯?你刚刚说什么?”还好这时候有人从身边经过,“时候不早了,我先去找一一。”周知梨站起来理了理礼服。
柳思源看着周知梨越来越小的背影,她变了不少,但好像又没变。
周知梨边走边想,刚刚是不是应该把他的西装拿走洗干净再送回去,毕竟那是她弄脏的…果然,他一出现就会扰乱自己的思绪。
“梨子,怎么样,刚刚我可是看到柳思源把你带走了,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戚一一脸惊喜地看着她,等待下文。
“没有,简单说了两句,一一,我先走,不打扰你们小两口洞房了。”周知梨笑嘻嘻地调侃她,忙了一天,也该有点眼力见的回去了。
“啧,周知梨你没个正经。你喝了点酒,我让别人送你回去。”
“不用,我正好走会儿醒醒酒。”
“那你注意安全,回到家给我发信息。”
“你也注意安全,徐夫人。”周知梨着重某两个字,向戚一挑了挑眉。
一旁的徐墨年拿出手机,默默敲着键盘 [源儿,这兄弟可帮你了]
已经八点了,天都黑了,弯弯的月亮斜挂在夜空中,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一旁的星星都显得暗淡了许多。夏天的风拂过路边的草地,轻轻吹过周知梨微红的脸庞。
她不喜欢啤酒的口感,只在婚礼上喝了几口红酒,但她喝酒容易上头,没一会脸上的血管就开始扩张,这个风对她来说刚刚好。
“周知梨,上车。”
周知梨看着停在她面前的电动车,再看看车上的柳思源,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不是吧柳思源,你混得也不怎么样嘛。”
柳思源无奈地笑了笑,这姑娘这时候还不忘挖苦他。人家新郎官发话了,让柳思源把自己的车先放在这儿,还专门给他借了个小电驴,让他们相处的时间长一点。
“我喝了点酒,开不了车。”柳思源随便扯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电动车也不行!”周知梨用双手在胸前发了个叉。
“放你的心,上来吧。”柳思源把外套搭在车前,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到后座上,“你现在住哪儿?”
“二医院附近,到了我给你指。”周知梨拍了拍脸,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柳思源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腰间,他只穿了件白衬衫,刚碰上,周知梨便隔着衣服感受到了他的温度,他,好像瘦了。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这样相处的时光很多很多,多到自己根本不会冒出珍惜当下的想法,只是现在,物是人非,他们都不是当初的少年了… 果然人喝醉了,思绪也跟着飘了。
他骑的很慢很稳,周知梨将手放下来,虚撑在后面。
风吹得很舒服,周知梨微仰起脸,看着与他们同行的月亮。
“柳思源,天上的月亮怎么一直跟着我?”
“因为,你值得。”
风吹在脸上,也降不下周知梨脸上的红晕。
“嗯,在这停就好了。”周知梨等着柳思源把车停下,下了车对他说:“你快回去吧,别感冒了。”
“我要是感冒,是因为谁。”柳思源看了看她,勾了勾嘴角。
“我上去了,谢谢。”周知梨头也不回地小跑着离开。还能因为谁,只能怪你自己。
行,周知梨,我们来日方长。
果然,第二天周知梨上班时,某人 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周医生,我好像发烧了。”
“我这是神经科,发烧去发热门诊。”
“我头也痛。”
面对某人的死皮赖脸,周知梨示意他坐近一点,摸了摸他的额头,柳思源乖乖地掀起前面的头发,感受她温热的手。
“不是很热,应该没事,多喝热水。”周知梨收回手,准备趁老师来之前问诊叫下一个病人,“诊断完了,你可以走了。”
“手不准,你得用这儿。”柳思源起身用额头轻碰周知梨的额头,看着她的双眼逐步放大,从疑惑到震惊。
周知梨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她明显得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一把推开他,“你干嘛!”
“啧啧啧,有些人,对病人不负责啊。”他怎么就那么喜欢看周知梨的这个小表情,今天的任务已完成,他也就不继续占用医疗资源了,“周医生,下次见。”柳思源向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