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陷害
他回身一看,虞南佳扶着一个丫头的手急急走上前来。
“二妹妹怎么到这来了?”见虞南佳单独追上来,虞恒志有些奇怪。
“大哥,妹妹出嫁后许久没见过大哥了,心里惦念,有几句话想和大哥说,”虞南佳抬手拂退丫头,自己近前道。
“什么话?”
虞南佳脸上欲言又止道:“没想到二哥也要下场了,他如今在云山书院,全大庆最有名的书院,若下场,只怕一个秀才是能中的吧!”
“兴许吧,”虞恒志淡淡地点点头。
“如今,林瑾已是解元,春闱若是再中,日后夫人和二哥的地位岂不是稳如泰山了,咱们家又向来是学问立身!”
“你什么意思?”虞恒志听了这话脸色就是一变。
“大哥莫要嫌我多心,我姨娘是母亲身边出来的,我们姐弟和姨娘一向以大哥马首是瞻,日后大哥便是我的依靠,我这心中,实在是担心大哥!”虞南佳伸出帕子假惺惺抹了抹眼角。
见他脸色难看,虞南佳又状似无意道:“那林瑾一个农家子,难不成以后大哥还得向他行礼不成,如今大哥好歹也是礼部的官员,这春闱...”
“春闱何等大事,岂是你一介女流能过问的,”虞恒志脸色铁青,衣袖一甩,转身便走。
虞南佳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勾唇露出了一抹阴狠的笑容。
虞恒志走在路上,心里却并不平静。
他于读书上没什么天赋,父亲和祖父亲自教导多年,愣是近三十岁才中了个举人,在礼部捐了个小官,如今不过两年,此生只怕也没机会跻身父亲和祖父这样的位置了。
父亲对母亲情谊深重,如今看着对继母并无多少感情,也事事顾着自己,可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三妹妹好福气呀,今日看三姑爷,竟比二姑爷还出众些,真不似寒门小户出来的,倒似哪个世家出来的公子!”
虞恒志本就心中烦乱,回了自家院子又听妻子念叨,心里凭空冒出一股火来。
“再好又如何,再好也跟我不是一个娘肚子出来的!”
见他一副恼火的样子,钱氏有些莫名其妙。
“这是怎么的,我不过白感叹一句罢了!”
“行了行了,我喝了酒头痛得很,先去歇了。”
见他甩袖进了里间,钱氏一头雾水。
年节后,林瑾又带着南珠去了清平村。
“已经在整地了,去年收回来的红薯和土豆全部做了种子!”林管家指着地里说道。
“店里种子卖得如何?”林瑾又问。
“咱家的粮店口碑好,也有人愿意买去尝试,不过毕竟是新粮,好多百姓不敢轻易下手,”天冬上前道。
“如此看来,推广还是困难?”
“确实如此,况且如今只有京城附近的几家店在卖,若按这个速度,要推广,怕是得好几年呢!”天冬也有些发愁。
“无事,我自有打算!”
“相公!”南珠从车里出来了。
“你下来做什么,外边冷得很,”林瑾赶紧上去接住她。
“咱们去清源山打猎吧!你去年答应要给我猎狐狸做披风的!”
林瑾又带着南珠往清源山玩了两日。
康平二十五年的春闱格外冷。
“这么冷的天,相公你熬不熬得住啊!”南珠掀开车帘,看着一群学子缩手缩脚地在街上排成了长队。
“无事,门快开了,你先回去,天还早,回去再睡一会儿。”
林瑾下了车见南珠坐着马车走了,才径直往前去,三七早早就已经来排着队了。
贡院的门一开,一群学子顿时骚动起来。
“肃静、肃静,”一个差役重重敲了敲手里的锣。
“铛铛挡!”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排好,排好,一个一个来!”
两个差役在前边,一个检查考篮,一个负责搜身。
因着这考试不能穿棉衣,这会儿众人一件单衣一件单衣地脱下来,冷得直发抖。
很快就到了林瑾。
他寒暑不侵,不过在里面多加了一层单衣做个样子。
那个搜身的差役在他浑身上下摸了摸,感受到怀里的手,林瑾眼睑微微一抬。
“你,出来,”那个差役厉声喝道。
“怎么回事?”边上检查考篮那人赶紧问。
“怀里触感不对,”他小声道,随即又转头对林瑾呵道:“你站出来,我得仔细检查检查!”
林瑾眼皮一垂站出来,另一人便来解他的外袍,腰带解开,外袍便空空地挂在他身上,什么动静都没有。
那个差役脸色一变,扑上来把他的外袍一脱,又去扒他身上的另一件单衣,还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
林瑾正准备说话,便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抬头一看,虞恒志正从贡院里出来。
那搜身的差役脸色发白,检查考篮的那个差役便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大人,王丙说这人有问题!”
“大胆,你竟敢在会试中舞弊,”虞恒志脸色一变,怒声斥道。
林瑾眼神一厉,抬眼便朝他看过去,边上一群学子听了这话,便窸窸窣窣低声讨论起来。
看到他的眼神,虞恒志眼神闪烁几下,又镇定道:“你可知会试夹带是何等罪名,革除功名永不录用,你如此作为,可对得起师长的教导?”
林瑾并不说话,只眼神幽深地盯着他。
虞恒志一时竟觉得这眼光如利刃,割得人头皮发麻。
他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好在如今还未进场,否则岂不是连家中妻儿也要被连累?”
“呵,大人连话都没问,如何便知道我是夹带了?”林瑾嘲讽一笑。
“这、这还用问?”
“不用问?原来大人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还敢嘴硬,来人,把他叉出去!”
边上那个搜身的差役几次想说话,都没能插上嘴,此时见事不妙,终于硬着头皮上前道:“大、大人,这人身上,没搜出夹带来...”
“怎么可能?”虞恒志大惊失色。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看来大人很笃定我身上能搜点什么东西出来?”
“这、这,确实没有,”差役心一横道。
“既无夹带,你做这番阵势作甚?竖子误导我!”虞恒志涨红着脸怒斥那差役。
“您、您也没给我机会说话啊,”那差役有些委屈。
“哼,接下来务必仔细些!”虞恒志脸上挂不住,袖子一甩,也不看林瑾,转身就走,那背影怎么看都觉得透露着两分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