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5　　　她在看烟花 　　 　　伴着那束花一同入了眼帘的还有贺川，他站在下车地点的不远处，一脸的严肃与认真，和那束娇艳的花相比他的侧脸好似更冷峻了些。 　　 　　薛则盈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和他解释清楚情况结束自己的小假期重新继续实习工作。可还没等薛则盈偏转过身，快递小哥便直直地把那捧花塞进薛则盈的手里。 　　 　　面前这个姑娘穿着和订单备注里一模一样的打扮，快递小哥很轻易地便分辨出了她就是今日的“女主角”，觉得自己在见证一份浪漫的告白又是其中最有着仪式感的环节，快递小哥洋溢着大大的笑脸，用薛则盈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开心地喊着。 　　 　　“订单已送达，祝你幸福哇。” 　　 　　“诶诶，不是......” 　　 　　薛则盈出言试图阻止着事情的发生，但那捧花被放在自己手上后，快递小哥就扯着一抹不知为何羞涩的笑容跑开了。 　　 　　 　　 　　“你男朋友？” 　　 　　贺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薛则盈的背后，淡淡装作满不在意地开了口。现在已临近了烟火晚会的时间，来玩项目的游客数量大幅度的减少了，他们调来帮忙的警力也通知可以撤了，这样贺川才有机会能在现场“抓包”这一刻。 　　 　　“啊？”被突然的问句吓到，薛则盈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对贺川突然出现还有些不知所措，急急忙忙地开始解释，“不是不是......是同学，之前在一个篮球队......” 　　 　　薛则盈想起了前不久那场篮球赛发生的那些不愉快，心里渐渐没了底气，语气便也不自主地心虚了起来。 　　 　　或许是听到那句“不是”的喜悦过大，冲刷着刚刚漫长的猜忌，一向习惯捕捉各种敏锐细节的贺川竟然也没有察觉出薛则盈语气中的异样，眼睛直直地看着疑似“犯罪证据”的那捧花。 　　 　　“那你一会和我回队里吧。” 　　 　　“好。” 　　 　　本就因为自己在休假而他们还在认真工作而不好意思的薛则盈听到这句话双眼放出光，满心欢喜地答应着。 　　 　　“那这个还要拿着吗？” 　　 　　薛则盈顺着贺川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怀中的花束。 　　 　　“啊这个......” 　　 　　想到刚刚快递小哥那样笃定的神情想来这束花应当是邢世骐提前订好的。薛则盈和邢世骐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对于他一向骄傲的性格也是十分了解，他刚刚那样急匆匆地走掉显然就是抱着今后不必相见的态度离开的，这束花看起来没有合理的归处。 　　 　　不够恰当的浪漫，便是另一种冗余。 　　 　　“那就拿着吧。” 　　 　　贺川看出了她眼中的纠结，并不想她为难。潇洒地转身，示意薛则盈跟上。 　　 　　“好，”薛则盈欣喜地迈着小碎步跟在贺川身后，这花还怪好看的呢，扔掉太可惜了，“那我们要去哪里呀？” 　　 　　“林立养老院。” 　　 　　贺川随口回了一句，之后便拿出对讲机和负责人对接着工作，然后又调频到他们组内。 　　 　　“唐天，小程，项禹，上面通知咱们可以撤了。” 　　 　　“啊？”对讲机里果然又传来了程玫的遗憾叫喊声，“真的就不让我们看烟火晚会呗，太无情了。” 　　 　　“看看我就说吧。”许项禹淡淡地说着，语气却带着一点小骄傲。 　　 　　“就怪你的乌鸦嘴。”程玫“埋怨”着。 　　 　　对讲机的这头，贺川仔细地盘算着什么，然后张了口，“恩......今天给你们放个假吧，好好休息休息。” 　　 　　对讲机里几秒的沉寂，然后便爆发了三个人的“仰天长啸”。 　　 　　“啊啊啊啊老大，我爱你啊！” 　　 　　“是让你们休息。” 　　 　　贺川又着重补充了一句，余光似有若无地向薛则盈方向瞥去。 　　 　　薛则盈在一边心虚地吐了吐舌头，乖乖地跟紧贺川的脚步。薛则盈步子一向有些慢，跟在执行起任务就雷厉风行的贺川身后还是有些吃力，走上几步就要颠颠地小跑追上。 　　 　　 　　 　　“老大真就给咱们放假了？” 　　 　　一旁的三个人还不可置信，程玫小声嘀咕着。 　　 　　“良心终于发现了呗。” 　　 　　唐天站直了身，扭了扭有些酸胀的脖子，半开玩笑地调侃道。和贺川认识了这么多年，他一向是对自己和周围人都是高标准严要求，几乎算得上是不给自己一丝懈怠的机会，像今天这样又给新来的实习生放假、又是给他们三个放假的情况实在不寻常。 　　 　　这小子最近怎么这么有人情味了？ 　　 　　“管那么多干嘛，趁好不容易有假放，当然要好好放松一下，”唐天决定不去管这些有的没的，“火锅吃不吃？” 　　 　　许项禹抬头看了一眼唐天，轻轻推了推眼镜，又偏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正整理着头发的程玫，保持着沉默。 　　 　　“才不去呢，”程玫大大咧咧地说着，“毫不容易混进来，还正好给我们放假，那必然是要在这继续看烟火晚会啊，项禹你说是不是？” 　　 　　“嗯！” 　　 　　程玫得到了许项禹迅速的回答面露骄傲地看向唐天，似是带着二比一胜利的喜悦。唐天“咬牙切齿”地瞪了许项禹一眼，利索地转身，扬长而去，“死鸭子嘴硬”地甩下一句话。 　　 　　“切——烟花有什么好看的。” 　　 　　“走，”程玫看着唐天渐渐远去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心里暗暗吐槽着唐天的不懂浪漫，转回身胳膊自然地勾住许项禹的颈间，独有孩子气的豪爽，张罗着，“现在人少，咱俩去占个好地方。” 　　 　　“嗯。” 　　 　　许项禹顺着程玫的力道，略略低下了头，突然间的动作导致眼镜自鼻梁处微微下滑，许项禹急忙抬手推了推眼镜，慌乱间莫名红了耳垂。 　　 　　二人一路小跑，终于过了拥挤的人群站在天台出的最佳观赏位。夜色已然彻底沉了下来，天幕中似是被精心挑染过的湛蓝色，几颗星摇摇欲坠在远处。 　　 　　“都一起工作这么久了，连一场烟火晚会都不愿意陪我一起看。” 　　 　　身边人群熙熙攘攘着，恍若在一方热烈中更能感受到自己的孤独，程玫此刻的委屈又多上了一些。 　　 　　在女生格外稀缺的刑警队，基本上每组的女生都能混成团宠的地位，少一些不必要的夜班、少一些苦累的工作、多一些关照。但程玫不是，她的性格一直是有些男孩子气，总是想着男生能做到的事情自己也可以，这样久而久之好像队里的这几个人都默认地把她当做男孩子来相处，根本没有想到很久以前就心心念念着烟火晚会的程玫是真的在心心念念。 　　 　　程玫捎带着小女生气的埋怨一字不落地入了许项禹的耳，许项禹微微侧过头，一颗想要宽慰的心却寻不到一处突破口。 　　 　　“是不是有点热，要不要把外套脱下来，我帮你拿着。” 　　 　　明明是想要宽慰的心，脱口确是一些看似毫无关系的话。 　　 　　周围的人开始满满当当地挤了上来，攒动的人群瞬间把周围的温度飙高，加上他们穿着的工作服也有些厚实，明明是十一月份的天，许项禹额头还是微微渗出了些汗珠，便这样向程玫问着。 　　 　　听到许项禹的问话后，程玫好像才恍然感觉到四周的热度，也没多想地脱下了外套，一把塞进许项禹怀里，然后甩了甩清爽的短发，耸肩潇洒地整理了整理自己穿在工作服里面的白色T恤。 　　 　　许项禹把扔来的外套小心翼翼地收好，捧在怀里，看向程玫现在与以往工作是截然不同的模样，那件在工作服下面“折磨”了一天的白色T恤早已有了些褶皱，远远没有那一身警服来得威风气派，却在此刻和程玫眼中的光相称得恰到好处。 　　 　　许项禹承认自己是故意这样问的。 　　 　　这满天的烟花，程玫心心念念的烟花，是应当好好欣赏的，哪怕妆容并不精美、哪怕衣着也并不隆重。 　　 　　那脱去这身工作服，就当是送给程玫那颗少女心的一份馈赠吧，许项禹在心里暗暗想。 　　 　　哪怕白衣褶皱，也是最真实的模样。 　　 　　 　　 　　“烟花！” 　　 　　另一边的车里，薛则盈指着车窗外突然绽放的烟花惊喜出声。经过了二人昨晚一整晚的“攻克难关”和那束被自己珍藏在了抽屉里的星星花，薛则盈打心底里觉得二人的关系较之前更亲近了一些，较为熟络起来之后一些行为举止也便更加地自如了一些。 　　 　　没有一个女孩子，可以拒绝烟花的吧。 　　 　　“最近一直有烟火晚会的，你不知道？” 　　 　　贺川一边开着车，一边下意识地接着话，随着二人关系的越发亲近，贺川的话也逐渐地多了起来。 　　 　　虽然，听起来很欠揍。 　　 　　“是这样的嘛，”听着贺川的话，薛则盈有一种被嫌弃了见识少的感觉，这不是自己最近一直在忙找实习的事情没来得及关注这些东西嘛，薛则盈心里悄悄地给自己现在的“顶头上司”翻了几个大白眼，思来想去还是气不过，嘟着嘴小声地“顶撞”着，“那听说也没有亲眼见到的壮观嘛，你看多好看。” 　　 　　刚刚好赶上了红灯，贺川把车子停下来，顺势朝着薛则盈一侧的窗外望去，一束烟花恰恰在远处绽放开来，贺川头又偏转了一点角度，正对上薛则盈如星闪闪的眸。 　　 　　“是挺好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好敷衍！”薛则盈依旧不满，语末却捎带着些不自知的撒娇气味。 　　 　　“我是你领导，你不能说我。” 　　 　　“是，领导，你看绿灯亮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