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梦境
  师傅的房间内炉火烧的正旺,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萦绕在空荡的房间内。      师傅衣着单薄的趴在床榻上,整个人透着丝丝冷气。      他还在昏迷中,惨白的脸庞和流下的薄汗可以看出他伤的有多重。      我打了盆水放在炉子上烧着,内心有些踌躇的掀开师傅背后的纱布。      一股皮肤烧焦的味道参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只见师傅原本挺拔的后背已经被火药炸的面目全非,脓血随着纱布的拉扯也跟着流了下来。      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虽然身为神仙,但我却从未见过一个人伤的如此之重。      师傅的伤口有些地方甚至被烧的发了黑,不严重的地方也冒出了大片的血泡。      怪不得小卯会怕的不敢进来,虽然之前我也做了思想准备,可是见到师傅的伤口,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但更多的是心疼。      不知道该有多痛,我难过的想着,五脏六腑似乎都揪到了一块儿去。      这么重的伤,怕是一定会留疤了。师傅这个老神仙真是的,这样的恩情我都不知该怎么还了。      我真希望受伤的是我,师傅这样冰清玉洁,仙风道骨的神仙,留了这样一身可怖的伤疤,心里也会很难过的吧。      我越想心中越是难过,鼻子也带着泛酸。都怪我太不争气,还的师傅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一边忍着心疼,一边用针轻轻挑破师傅背上的血泡,然后又用放凉了的水轻轻给师傅擦拭着伤口,不一会儿,似是凉水缓解了师傅的疼痛,师傅发出了几声微弱的呓语。      “师傅,你醒了吗?”我期待的看向师傅的脸庞,可师傅依然像睡着了一样,皱着眉头。      我想起了之前大夫的嘱托,怕是师傅要起高热了,便放下手中的活,一只手搭在了师傅的脑门上。      “小五…原谅我……对不起。”      蓦然,师傅紧紧抓住我的手,浑身颤抖的说着什么。      许是做噩梦了吧,我心想。      “师傅,你没事吧?”我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师傅。小时候我生病哭闹的时候娘亲也是这么哄我来着。      “小五……你不要走…”师傅又胡乱的说了些什么,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痛苦。      “我……师傅…我不走。”师傅抓着我的手越来越用力,我只好低声地安慰着他。      不一会儿,师傅终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师傅长得确实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的好看,也不知道他梦中的小五姑娘是谁,能得他这样的惦念。      看着师傅安静的睡颜,我在心中想着。      师傅有着一双忘川河水一般深邃的眼睛,眉峰也似是用刀刻出来的一样精致,虽然平日里的他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距离感,可是如今看来,原来师傅的心中还是有处温柔乡的。      我偷偷观察着师傅的脸庞,不知不觉心中竟犯了些酸。      想来我也不能一直赖在师傅身边的,也不知道师傅心里的这位姑娘若是成了我的师娘的话,会不会像师傅这样对我这么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是盯着师傅看了许久的我,竟然也趴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然后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梦到了一个小娃娃,跟在一个身着白衣却满身血迹的少年身后。      他们一大一小往前走着,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总想跟上前去,看看他们的脸。      小娃娃似乎心情不太好,她低头不吭声,委屈的耷拉着脑袋。      走了许久,他们遇到了另一位身着青衣的少年。      青衣少年手拿一卷类似卷宗的东西。他们交谈了一会,然后白衣少年蹲下了身,对着小娃娃说了些什么,之后决然的转身而去。      看着白衣少年离去的背影,小娃娃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在梦中我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却能清楚的听到小娃娃伤心却又用力隐忍的抽泣声。      “不要,你不要走。”我大声喊着,想要叫住那个白衣少年。      可是无论我怎么用力,白衣少年都没有回头。      我从梦中惊醒,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可我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些难以名状的情绪从心中蔓延开来。      “小凤凰,你可终于醒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照顾病人的人自己睡得跟死猪一样。”没等我回过神,小卯端着一个水盆站到了我的面前。      “师傅,师傅他怎么样了。”我猛然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师傅的床上。      “你师傅他老人家好的很。”      小卯话音刚落,师傅便也走进了屋内。      “衍君,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好了。”      师傅气息沉稳,步伐矫健,似乎昨晚受伤的人根本不是他。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可是师傅…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依然不放心的问道。      “你以为你师傅是谁啊,他可是战神将军哎,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不碍事的,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没等师傅开口,小卯又凑了上来,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竟然觉得他的语气里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道。      “你那个舅舅家的表哥在门外,小荷已经拦了他两个时辰了。”小卯对着我挑了挑眉。      听了小卯的话,我心下觉得有些不安。小荷她认定舅舅家与乔家灭门脱不了干系,而如今许多线索也指向舅舅家。我本想着找个机会登门,没想到表哥却先一步找到了这里。      舅舅一家从小对我疼爱有加,并且舅母的娘家是医官世家,世代行医,舅母虽性格有些懦弱,但却十分善良。记得小时候泰安郡曾下过一场十天未停的大雨,我因淋雨生了病,舅母那时候听闻我病了,大半夜冒着雨给我送来了药。      还有齐仁表哥,就是我周岁时被我抢了玉佩的那个小公子。他的性格遗传了舅母的温润和舅舅的稳重,从小待我如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什么好东西总是先紧着我。      我无论如何都不想怀疑他们会是灭乔家满门的凶手。      我深深吸了口气,虽然十分不想面对,却也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衍君,把披风穿上。”      我着急的下了床,师傅却将我揽住,然后将床边挂着的狐皮披风搭在我的肩膀上,对我做了一个“别怕,有我在”的眼神。      这让我悬着的心有了些许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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