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处理伤口(二)
银耳懵了!
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个女人,难道他忘了,他家中还有个娇滴滴的美娘子?
早已没有还手之力的银耳被迫趴在椅背上,背对着镜子,闭上眼睛,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四周一片静谧,荣光怔怔的看着银耳后背被血染红的凸起的衣裳,一时间倒不知道该如何动手了。
怔了半天,才发觉自己走神了,慌乱的拿起桌上的剪刀,看了眼自己微微发抖的手。
才想起应该先给她喂一粒止痛的药丸。
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将注意力放在伤口上。
这种事荣光见过不少,但真正自己动手,还是第一次。
“你忍着点儿啊,我……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处理伤口。”就连声音,也带着微微的颤抖。
银耳闭着眼,不再扭捏,伸出手臂欲将身上的衣物褪去。
银耳如此顺从,荣光反而不自在起来,第一次给一个女孩子处理伤口,这倒是第一次。
微微苍白的俊脸开始发红发烫,按住银耳退衣服的手,“你别动,我将伤口处的衣物剪开就行,你放心,只比伤口大一点儿。明日,我让人给你送几套衣裳过来。”
“不用,你动手吧。”银耳闭上眼,心一横,索性随他去。
“那我动手了!”
拿起剪刀,照着灵元平时给别人处理伤口的样子,将衣服剪开了个比伤口大了两倍的洞,露出肌肤表层。
看到那个血肉模糊又泛着黑血黄脓的伤口,荣光暗暗抽了口冷气,这得多久了,才会变成这样子?
但是,这伤口周边的疤痕是怎么回事?是蛇毒引起的皮肉变异?可没有听大哥说过,蛇毒会引起皮肤变异啊。
“这伤口既成这样,为何不找大夫看?”
难道,真的连救命的钱都没有了?
银耳不语,想来是没有力气回答,耷拉着脑袋,趴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任凭额头汗如雨下。
荣光看了眼身前这个哼都没有哼一声的女人,暗自生气,世间竟有如此不珍惜自己性命的人。
拿起一旁的烈酒,毫不手软,从上淋到下。
直淋的银耳背脊发直,将嘴里那团本有拳头粗的布团咬成了小布卷,拳头紧紧的握着,骨节炸裂,额角的汗掉了一层又一层,苍白无血色的脸,青筋怒暴。
烈酒淋过后,荣光往那腐肉切去。
一刀,两刀,三刀,荣光的手倒是丝毫不拖泥带水。
灵元跟他说过,若是决定动手,便要手起刀落,拖泥带水、犹豫不决,只会让伤者更痛苦。
荣光深谙那几句话的意思,而今天也是这么做的。
肿起的地方被削成了一个小肉坑,不断地从里头冒出鲜红的血液。
荣光松了口气,拿起一旁的烈酒,再次淋了一遍,敷上草药,将麻布条往伤口处盖了上去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往前一步看了眼咬紧牙根快要虚脱的人,心里不禁生出一阵心疼。
这女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倒是有骨气,从头到尾,除了喉咙里嗯哼了几声,连喊没有喊一声。
如此坚强的意志,到底要经历多少的磨炼,受到多少非人的折磨,才能到如今的忍耐力。
荣光的心里,生出一股钦佩之情,活了二十年的他,第一次在心里对一个陌生的女子暗暗咋舌。
女子他见过不少,达官贵胄家的小姐,富甲一方的千金,私塾先生家的小家碧玉。
他们无一不是各有千秋,琴棋书画、女红样样精通。
可像银耳这样,打着伏妖除魔的口号行走江湖又被精怪伤的伤痕累累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一次他由衷的佩服。
可是,在荣光看不见的地方。
银耳两只手掌心里,因为疼痛,指甲生生的嵌进肉里,掌心里早已一片血肉迷糊。
微微睁开眼睛,瞄了眼自己的掌心,又合了起来。
闭上眼睛,没有力气再去管身后的人到底是在割肉还是在包扎。
荣光看着仍在渗血的伤口,往后退了几步,用自己平常的汗巾将双眼蒙上,才开口说话。
“你现在可以将衣服脱了,我帮你包扎好,你放心,我已将眼睛蒙上了。”
银耳抬起头,微微的侧过身子,果真见荣光用汗巾将双眼蒙住了,顿时心生一股小小的暖意。
蒙上了眼睛的荣光,双手不甚之前灵活,摸索了半天,才勉强将银耳后背的伤口包扎好。
修长消瘦的手指无意间碰到布满疤痕的肌肤,让趴在椅背上的银耳,连连心跳加速,也让荣光空闲下来的双手,无处安放。
荣光二十多年来积攒的耐心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在这个夜晚撒的精光。
荣光擦了擦额前的细汗,这一次,终于体会了到了,灵元给人清理伤口的辛苦了。
银耳艰难的将衣服穿好,瘫软无力的趴回椅背上。
后背的刀口疼,胸前也疼。
头耷拉在椅背上,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知道她此刻在用最后的力气,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丝清明,只要荣光没有不规矩的动作,她便任荣光折腾。
这辈子,就如师傅说的,要好好的活着。
留着这条小命,若是能集齐十二颗内丹,炼化成仙,那是最好的。
若是连十二生肖内丹精魂都集不齐,那这辈子,就孤独到老吧!
荣光见她仍旧耷拉着脑袋,索自作主张,一把将她横抱到了床榻上。
银耳微微睁开眼睛,张开嘴,嘴里的布条便掉落在地,小小的卷成一团的破布团,深深的牙印,久久不曾消失。
银耳微睁着眼,勉强斜斜的躺了下去。
荣光本想让她躺下后便离开,毕竟天色已晚,再不回去,若是被家里长辈发现了,一顿责骂是小,被禁足了可就惨了。
可若是此时走,荣光又不放心。
银耳的实力他是见过的,这背上的伤口,还不至于让她如此虚弱,无法自我修复。
难不成她还有内伤未愈?
是新伤,还是上次和鼠精大战留下来的伤?
想到此,荣光又想起她不顾性命之危执意救自己和柳叶儿,思虑片刻,心一横,放下心中所有的顾虑,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肩上。
看到她那张面如土色的脸,荣光心里竟然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