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绵绵细雨急促的下着,宁乐大步跑进廊下取下披风,抬手抖了抖帽子上的水珠,这才抬手轻轻扣响了面前的木门。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露面的是东南那张异常严肃的脸。
东南抬眼看了看宁乐,抿了抿唇松开抓着门的手,让出一点让宁乐进来了。
耳畔的雨声更急了,宁乐蹙了蹙眉,这屋里浓郁的血腥味让她感觉到十分不适。
“怎么?你怕?”
里屋内施施然走出一位翩翩公子,正是那大殿下。
宁乐眼底闪过一起厌烦,但还是拱手行礼道:“大殿下安。”
“哼,懂得礼貌了?”萧景伦瞟了一眼宁乐轻笑道。
可不是嘛?
宁乐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大殿下当真心眼又小又难缠,昨日说什么都要让裴公公惩罚她。
裴公公到底还是心疼她的,没舍得让她经受什么皮肉之苦,只是让她跟着东南一起来查案,将功赎过吧。
萧景伦见宁乐自从问候完他之后,不仅不再理他,甚至他有意无意的挑拨也显得毫不在意,心里不禁又是升起一股不满来。
这小孩是不是缺心眼?
萧景伦瞟了一眼站在门边无所事事的宁乐,指着里屋沉声道:“你去看看。”
宁乐收起心里的腹诽,乖巧道:“是。”
宁乐走进里屋,血腥味越发浓郁起来,她皱着眉头抬手掀开面前的帘子,只见里面齐刷刷躺了无具男尸,而且其中一名男尸还是他们打猎后赶路的那天所见到的。
宁乐看着这五人嘴角带着干涸的血迹,脸色发青,且身上也没有其他外伤,应当就是中毒身亡。
她贴近尸体的嘴角嗅了嗅,心里中闪过一起惊奇,但面上却依旧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身后跟着的大殿下开了口,声音之中带着一起笑意和飘飘然的劲儿:“怎么?瞧出来什么了?”
宁乐闻言转身抬了抬眼皮,冷静道:“这能瞧出什么来的不应该是仵作?问我做什么?”
欺负她不懂?她可是早都从各种话本上搞清楚了这古代断案的手法,这里的验尸官被称为仵作,负责检验命案中的死尸。
萧景伦显然没想到宁乐还敢这么回答,当即就被气笑了:“呵,你就是这么跟皇子说话的?”
“哦,”宁乐随即直起身子,朝大殿下行了个礼,“回禀大殿下,并未发现什么。”
萧景伦不知道为何,见宁乐装模作样又挑出不出来毛病的样子,心里越发堵的慌了,态度生硬道:“什么也看不出来?还能配当锦衣卫?也不知道裴督公是怎么看上你的。”
宁乐心里又是翻了个白眼,不禁觉得与其在这里受某些人的嘲讽,还不如当初就挨几棍子算了。
萧景伦见宁乐没说过,眼底轻蔑地笑意更深了,勾了勾唇角:“怎么?知道羞耻的了?”
说罢,他又抬了抬下巴,示意东南道:“你给他讲讲。”
东南只觉得心里十分不爽,捏了捏手中的佩剑,沉声道:“初步断定这些人都是中毒而亡,中的都是名为六蛊花的同一种毒,此毒据说只有苗疆那边的苗人才懂,所以...”
萧景伦闻言挑了挑眉毛,接道:“所以什么?就因为这毒是苗疆的,所以你们才迟迟抓不到凶手?”
东南垂了垂眼皮,掩饰住眼底的不满,解释道:“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无名无姓,家人居所无一线索,户部查了都城以及周边的户籍,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呵,查不出来就是你们无用!”萧景伦冷哼一声,“这回这三法司和你们东厂的招牌,怕是要砸在自己手里了。”
萧景伦眯了眯眼睛,双眸之中闪过一起精光。
那皇庙里祭祀完的第二天,皇帝萧济就忽然宣他去了御书房。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
“起来吧。”萧济抿了一口茶,却忽然蹙了眉,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一边看向萧景伦,“我这里有份差事让你去办。”
“能替父皇分忧,是我做臣子的义不容辞的责任。”萧景伦正色,忙躬身说道。
“嗯...”萧济点点头,又抬了抬下巴,指了指身侧的软榻,“过来坐下说。”
“是。”
萧济看着萧景伦坐下,沉着脸缓声道:“距你三弟遇刺一事,已经去了如此之久,可承言的三法司却始终没有进展。”
“许是此案确实棘手,父皇不如多给承言一点时间。”萧景伦出言宽慰道。
“哦?何以见得棘手?”萧济挑了挑眉,问道。
萧景伦一怔,随后立马笑了笑:“儿臣并不知道比案的具体细节,只是觉得以承言的能力不该拖如此长时间罢了。”
萧济抬手捏起茶盏,摩挲了起来,顿了顿才继续开口道:“近些日子你先停下那些课业,朕想派你去东厂,协同裴督公手下的锦衣卫处理此事。”
萧景伦眼底划过一起雀跃,冷静着拱手道:“儿臣定不负父皇,只是儿臣从未接触过这些,怕是...”
“放心吧,朕已经派人通报裴督公了,他会尽力配合你,”萧济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快刀斩乱麻,你明日一早就去,朕希望你能尽早查清此案。”
“儿臣遵命!”
直到萧景伦退出御书房,心里是又惊又喜,之前他也曾求着父皇让他跟萧承言一样,去宫外接触一下。
但总是被父皇以课业为重婉言拒绝了。如今对他来说,真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一来可以接触到东厂,看看是否有机可趁,二来也能借此机会探探三法司的内部。
萧景伦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抬脚大踏步的朝上书房走去。
御书房门口原本垂着头的小太监见萧景伦身形逐渐消失,这才低眉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什么人,才抬手推开房门进去了。
“万岁爷。”小昌子见萧济斜靠在榻上,一副头痛的模样。
“是你?起来吧,郑公公呢?”萧济闻声抬了抬眼皮。
“郑公公亲自去御膳房看万岁爷您的羹汤了。”小昌子一边恭敬道,一边起身走到萧济的榻前,抬手给萧济按摩起来了。
“嗯...”萧济舒服的闭上眼。
小昌子见状,边捏着皇上的太阳穴,边俯身在皇上耳边,低声道:“万岁爷。宫外那位的生辰快到了,这次可还是按着往常一样,送一份贺礼就行了?”
萧济闻言睁开双眸,不明神色,轻叹一声:“到底是朕辜负了那孩子,先送贺礼过去吧,若是朕得空了,想办法找个由头去看看他。”
“是!”小昌子眉间一喜,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