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原来是你
虞老夫人知道这个孙女一向是个胡搅蛮缠的,不好打发,再加上此次确实是她吃了大亏,好好的一门亲事让庶女顶了,便放缓语气道:“哪里是什么庄户了,人家也是耕读之家,祖上都有功名的,祖母一向疼你,怎会送你去吃苦?”
“母亲,南珠一向被我宠坏了,过惯了好日子,这嫁到那样的人家,日后吃糠咽菜,她哪里过得来,若是眼睁睁看着她去受苦,却还要我认虞南佳这个女儿,那是不能够的。”郭氏顺势哭诉起来。
南珠又抽噎道:“孙女本是诰命夫人的命,如今却要去地里刨食,不如死了算了,让虞南佳踩着亲妹妹的尸骨嫁去吧。”
虞老夫人见她二人一唱一和,是轻易不会罢休了,抽搐着嘴角问:“那你待如何?”
南珠哭着抬高脑袋露出下巴,可怜巴巴道:“我人小力微,爹不疼娘不爱,如今脸也花了,嫁过去也不得夫君的心,祖母再不疼我,我能如何?”
老夫人看到她脸上的疤,心软了几分,又想着虞南佳虽记到郭氏名下,若她执意不认,闹出来也难看,叹了口气道:“放心吧,祖母到时候给你多添妆,不会让你受苦。”
虞府一直是清流,近两年虞伯严做了户部右侍郎才宽裕些,嫡女出嫁公中出两千两银子置办嫁妆,庶女只得一千两罢了,剩余的就要看各房自己的本事了。
郭氏和南珠抹下脸一番撕扯,最后除了公中出两千两银子,老夫人和老太爷、虞老爷各给南珠添一千两,而虞南佳只得公中二千两银子,旁的一概没有。
南珠这才满意了。
“不枉我闹一场,摆脱了刘承祖那个草包,还白得三千两银子!”
看着南珠得意的脸,几个丫头都有些无言。
日子转眼进了十二月,因着快过年了,林瑾紧赶着走完了礼,将婚期定在来年的四月十二。
南珠日日好饭好药养着,身子也慢慢好转了,用了那药,不止脸上,竟连身上那块巴掌大的烧伤都没有留疤。
虞南佳手臂上倒是留了一块拇指大小的疤痕,气得私下里撕碎了好几块帕子。
这日,天气难得晴了,林瑾和庄浩川几个同窗在风雨楼小聚,他坐在二楼窗边,一侧身就看到南珠从一辆马车上下来,进了对面的珍宝阁。
南珠在屋里憋了许久好不容易出了门,这会儿和郭家表姐妹看着柜台上的首饰,件件精美,让人爱不释手。
这珍宝阁是近几年才起来的一家铺子,主要经营摆件首饰,出的东西从几两银子到几千两银子都有。
因着他家的东西件件样式精美,又常有用料极为罕见的东西,近几年来为京中的夫人贵女们所追捧,听闻背后的主子大有来头。
几人在一楼随便逛了逛,又上了二楼。
谁知几人刚上楼,便看到庄欣月和户部尚书的庶女赵如云。
这赵如云和庄欣月、虞南佳交好,她虽是庶出,但仗着姨娘受宠,父亲又是虞侍郎的上官,历来用鼻孔看南珠。
南珠的脾气哪是受得了气的,二人一直不对付。
这会儿赵如云和南珠走了个对面,便互相瞪了一眼走开了。
南珠逛到一旁,看到一支极为精美的红玛瑙发簪,簪头雕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蜜蜂,极为灵动。
她一眼便喜欢上了,正准备伸手去拿,却被赵如云抢了先。
她拿着簪子讽道:“这簪子倒是别致,可惜有些人是穷苦命,不知道以后还享不享受得起。”
南珠一听便知她是在讽刺自己的婚事,虽早知这门婚事会被笑话,但还是生气。
她忍了几忍,都没能忍下,便瞪着一双圆眼睛,小嘴叭叭道:“穷苦命是受不起,就是不知道有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受不受得起,日后能不能像某些庶出的一样也捞个诰命夫人当当。”
赵如云一向认为自己样样都强,唯一不如意的就是出身,日后不知道嫡母会给找个什么样的婆家。
这时候被南珠刺到痛处,就要上前来抓南珠的头发,南珠正要叫白药揍她一顿,她的手却被格挡住了。
定眼一看,是个一身青色袍子的公子。
他身姿挺拔,气质出尘,一张脸如刀削斧刻一般,这会儿冷着脸站在那里,就如一棵凌寒的松树,一双深邃的眼睛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赵如云一下子心脏砰砰跳了起来,脸上发起了烫,她捏了捏帕子娇声问:“你是谁,做什么拦我?”
这人正是林瑾,他看到南珠进了珍宝阁,就频频往这边看,南珠上了二楼,正好让他看得一清二楚。
谁知没过一会儿,一抬眼就看到对面珍宝阁里南珠和人起了争执,想到她如今的脾性,生怕她吃亏,便没忍住过来了。
赵如云问话,他看也不看她,只是侧身,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紧紧看着南珠。
南珠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气质出尘的年轻公子,正在感叹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人,谁知这公子竟似有些脑子不大正常,一直盯着自己。
林瑾看了看南珠已是完全恢复了,脸上也没留下疤痕,放下心来。
又看她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样子,他难得有几分紧张,轻咳一声道:“虞姑娘,你,你还没见过我吧,我姓林,名瑾,字怀瑜。”
白药赶紧上前小声提醒:“姑娘,是姑爷。”
南珠脑子一阵嗡嗡响,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姑爷,林瑾?”
再看他的脸,越看越是熟悉,随即睁大了眼瞪着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林瑾看小姑娘仿佛震惊得呆住了,又干巴巴道:“你可是看中了什么,尽管拿,我送你。”
赵如云见这个出众的公子竟是虞南珠那个传闻中的破落户未婚夫,心里顿时怅然若失,像喝了一瓶醋一般,酸楚难言不是滋味儿。
她正准备上前说话,谁知南珠眼眶竟一下子红了,接着眼泪一颗颗地落下来,使劲推了林瑾一把道:“谁稀罕你的东西,”转身提着裙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