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一拉了一朵花。将做好的咖啡放到唐陌面前。 　　唐陌还是老样子从容不迫的，沉默的看着她。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心烦意乱，组织好的语言呼之欲出。“这还是你的。” 　　姜一一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一支自动铅笔从口袋里掏出来，因为紧张没有控制好力度，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唐陌只看见一直惨不忍睹的笔，依稀看得出这笔之前还有过图案，笔头许是因为拧不紧还拿了胶布卷了几圈。一直要进垃圾桶的笔。唐陌在心里评价。 　　“我，我高中那年，趁大家不在，偷偷拿走的。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好，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姜一一为了给自己鼓起勇气，音量不自觉的提高。 　　唐陌看着那支笔，眯了眯眼，“你害怕我是因为这个？” 　　“是。” 　　“你为什么给我做咖啡？” 　　姜一一低头绞着手指，不敢看他。 　　有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让他心软，让他心动，让他心烦意乱…… 　　“是为了补偿？”这几个字艰难的从唐陌的牙缝间挤了出来。 　　他想看到姜一一的摇头否认，只是她微不可察的点头彻底让那个唐陌心寒。 　　“只是为了补偿？没有别的吗？只是为了这一支破笔，所以给我做咖啡？”唐陌拿起那支躺在吧台上的笔，恨不得立刻把它丢进垃圾桶。 　　许是他过激的情绪让姜一一没来的及反应，她看着那只笔，一脸慌张，像是她自己珍贵的宝物被人随意践踏似的紧张。 　　她没有回答，只是那双眼睛已经告诉了唐陌答案。 　　只是一场误会罢了，只是他自作多情而已。 　　唐陌把笔放在吧台上，“我对这支笔没什么印象。如果对你有用的话，你留着吧。” 　　所有的心动，所有的例外都只是源于一个小小的误会。 　　人家对你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都比你和她亲近。唐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丑的表情。 　　他的失落表现的太明显，可姜一一还是那个样子，一脸急切的想要回那支笔。 　　只是在乎那支笔，而不是笔的主人。咖啡只是道歉补偿，雪地里站着看他们立刻只是觉得愧疚，见到他会紧张的发抖只是害怕被发现她偷走了自己的笔，却不知道偷走了自己的心。 　　姜一一手心冒汗，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说，并不完全是这样。 　　唐陌已经起身离开，她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听见汽车发动机启动的声音，震耳发聩，轮胎碾压着残留的雪，车灯亮起。 　　唐陌在后视镜里看不见她，他在等。 　　姜一一整个人像是泡在冰水里，动不了，发动机的声音响了很久，等了很久，终于失去耐心，发动机的轰鸣生消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 　　咖啡馆的灯灭了，新下的雪盖住了车胎碾压过的雪地，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姜一一没有攥起那支笔，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站在漆黑的咖啡馆里，守着那一杯早已经凉透了的咖啡。 　　明明把这一件埋在心里七年的秘密说出来了，明明得到了他的原谅，为什么突然间，没意思了？她好像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丢了一样真正珍贵的东西。 　　闵申和阮书是在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姜一一在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发来的消息，咖啡馆今天休业，不营业。 　　“我赶时间，你在这里下车吧。”唐陌停了车，把她放在路口。 　　唐佳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鉴于她哥最近几天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还是不说什么了，乖乖地下了车。 　　刚刚走到店门口，就看见姜一一拿了锁，把咖啡店的门锁上。 　　“不营业？”唐佳问道。 　　姜一一反应迟钝，待了一会才点头。 　　唐佳掰过她的肩膀，看见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乌青的眼睑，面色通红，原本湿润的红唇此刻干燥起皮，像是生了病，不免有些担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声音像是老者吹着破损的口琴，嘶哑无力。 　　姜一一没想到自己的声音是这样的，又摇摇头。 　　“你这里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我让我哥带你去医院看看。”唐陌说着就在口袋里摸出手机要打电话。 　　姜一一伸手抢过手机，“不用。” 　　唐佳被她滚烫的体温触碰到，左手拽住她的手，右手摸上她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去医院。” 　　话音刚落，姜一一就软了身子，扎进雪里。 　　唐陌刚刚开出离咖啡馆不远的地方就听见唐佳打来的电话，说姜一一晕倒了，让他开车送去医院。 　　黑色的suv立刻掉头，原路返回。 　　等姜一一再醒来的时候，睁眼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鼻间充斥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隐约听见小孩的哭闹声和嘈杂的谈话声。 　　唐佳看见姜一一慢慢地睁开了眼，放下手上的工作，起身看她，“你怎么样？” 　　姜一一只觉得喉咙干渴，用手指指自己的喉咙。 　　“渴是吗？我给你倒点水。”唐佳倒了一杯热水。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上坐好。 　　姜一一实在是渴的厉害，就整着唐佳送过来的姿势咕咚咕咚的喝了。 　　“我哥去缴费了，还买了午饭。我待会得回家一趟，编辑找我有急事，今天是陪不了你了。”唐佳见她喝完，又倒了一杯水。 　　姜一一看着她手上的动作，“谢谢。” 　　“幸好我去了咖啡馆，不然你倒在那里都没人发现。刚好我哥没走远，才能快点送你来医院。”唐佳讲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谢谢。”姜一一又重复了一次。 　　唐佳有些心疼，叹了口气，“找个人照顾一下你吧。我不可能每一天都刚刚好碰见你的。” 　　“只是偶尔，我一个人也可以。”在说到这件事，姜一一总是特别的固执于一个人。 　　唐佳不和一个病号辩论，正巧唐陌拎着餐盒进来。 　　“我有事，先走了。”唐佳也不多留，背上包包就走了。 　　经过医院分诊台的时候，唐佳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戴着眼镜的医生，拿着个文件夹和前台的护士讲着什么，只觉得眼熟，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想要上前看清那人的长相。 　　“借过借过一下！”一群医务人员护送着刚刚从救护车上松下来的病人冲进急诊室。 　　唐佳被挤到一边，等在回过神来，那医生已经不见了。 　　应该只是错觉。唐佳默念着走出医院。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