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陌来了，姜一一也没有打招呼，甚至从他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以外，再也没有看过他。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露骨，闵申和阮书反而知道了。 　　“一一姐，唐老板一直在看你，你要不要过去看看。”闵申实在是不喜欢唐陌看姜一一的眼神。 　　“不用了吧。我挺忙的。”姜一一收拾着东西。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和唐陌说那支笔的事情，唐陌看他的眼神实在是太凶，莫不是已经知道那支笔的事情了，想到这里，姜一一手一抖，刚做好的热咖啡洒到手腕上，条件反射的松开杯子的手柄，陶瓷的咖啡杯就跌落在地上，白色的碎片散落四周。 　　杯子摔碎的声音让咖啡馆瞬间安静下来，离姜一一最近的闵申看见棕色液体洒在她的手上，立刻抓住她的手，用冷水冲洗。 　　唐佳向顾客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碎碎平安嘛！” 　　顾客们并不在意，咖啡馆又热闹起来。 　　唐陌还没有到吧台看个清楚，姜一一就被闵申火急火燎地拽进后厨。 　　阮书附身打扫着地上的碎片。 　　唐陌顿了一下，看见姜一一被闵申牵着手出来，格外刺眼。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幸好没有多严重，不然是要气泡的。”闵申牵着姜一一的手，嘴上念叨着。“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那语气就像是对自家冒冒失失的女朋友在说话似的。想到这，唐陌面色铁青，看见姜一一手没事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姜一一被牵着，也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东西，想要挣开，可闵申回头瞪了她一眼，她安静下来。 　　“你先去坐着吧，这里我跟阮书忙就行。” 　　姜一一听话的想找个位置坐好，发现只有唐陌对面的位置是空的。只能硬着头皮坐下去，坐如针毡是什么感觉她算是感觉到了。 　　“你在躲我吗？”唐陌盯着她。 　　姜一一被盯得心虚，本就做了亏心事，别这么一看，不敢说话，整个人抖起来，像是被欺负了似的。 　　“说话。”唐陌声音变得严厉冷漠，不像以前那样，尽管话少，但姜一一仍能感觉到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嗯。” 　　姜一一坐在他对面，连头都不敢抬起。唐陌长得高，看见姜一一露出雪白的脖颈和泛红的耳尖，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了把她吓到了，又突然没了脾气，放缓了语气，“为什么？” 　　姜一一埋着头，“对不起。” 　　唐陌并不需要姜一一的道歉。 　　“……为什么？”唐陌重复。 　　姜一一像是合上了的蚌壳，一句话都不说。 　　唐佳走了过来，一只手横在姜一一面前，一脸正义，”哥，你干嘛凶一一？她刚刚不小心弄到手你不关心一下也就算了，你还凶她？” 　　“等我，等我想好了，我在和你说。可以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姜一一抠着手指，小心翼翼地询问。 　　“行。”唐陌不再多留。 　　风铃的声敲击在姜一一的心头，只留下钝痛。如果被发现自己是一个小偷，唐陌应该不会再想见到她吧。 　　圣诞节过后的咖啡馆回到了正轨，吴老头和学生们心心念念的早餐也开始营运起来。 　　“一一啊，别着急。”吴老头埋头打包，时不时回头看看姜一一的进展。 　　姜一一拿出一片面包片，在上面依次叠上阮书做好的荷包蛋，火腿，生菜，沙拉还有肉松，里脊肉，最后再盖上面包片，放入叠好的包装纸，动作利索。 　　“好。” 　　拿到的学生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都说好吃。 　　姜一一和吴老头很是欣慰。 　　唐佳来的时候，看见新品也想要来一个，“别闹，我先给他们做完，你等会先。” 　　唐佳抱怨她偏心，瘪着嘴乖乖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唐陌没进来，姜一一只看见唐陌的车停了一会，就开走了。 　　早早为他准备好的咖啡只能放凉倒掉。 　　不能再拖了，早些解决吧。 　　唐陌是中午的时候收到姜一一的短信的。约他晚上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餐馆见面。 　　“不用了，晚上我让唐佳早些回去，我们在店里说。” 　　姜一一只回了一个好，聊天到此结束。 　　两个心不在焉的人混过去了一天。 　　“今天这么关门关的那么早？”闵申拿着托盘把客人喝过的咖啡收拾好，阮书拿着抹布跟在他身后擦干净桌子。 　　唐佳也合起电脑，附和道，“对啊，我哥都还没有下班来接我。我要自己回去了。”她摇摇手里的手机，界面的聊天框是唐陌发消息让她自己回家，他临时有事，接不了她。 　　三人虽是这么说着，手上收拾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生怕耽误了姜一一的事情。 　　“只是今天有事而已，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姜一一望着门口出神道。 　　三人和江老板一一告别后，咖啡馆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有客人的店铺显得有些清冷。发了一会呆的姜一一觉得有些冷，不知是暖气不够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墙上挂着的黑色复古时钟悄悄的走到九点半。 　　叮铃。他如约而至。 　　姜一一下意识的攥紧手里的东西。 　　两人就这么干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 　　“你，要喝咖啡吗？我，刚进的新的咖啡豆。”姜一一抬起手，指了指放在柜子上的白色透明玻璃罐子。 　　“嗯，手没事了吧？”唐陌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 　　姜一一并没有提前磨好咖啡粉，刚才那一句也是她下意识说出的话，明明决定速战速决，快刀斩乱麻的。她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咖啡豆在手磨机里相互挤压碰撞，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也是这样给别人做咖啡的吗？”唐陌盯着那双葱白的玉指问。 　　“没。很少。”姜一一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只有我吗？” 　　“目前只有你。”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唐陌的指尖敲击着吧台。 　　一声接一声，敲打在姜一一的心上。 　　磨好，放入萃取机……一步一步，按着程序走。 　　这是唐陌第一次完整的看着姜一一从头到尾做好一杯专属于他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