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替亲
回了虞府,南珠被抬进了自己的小院安置在床上。
院子里大丫头白药惨白着一张脸上前来,看了她一身的伤,登时便跪下哭道:“姑娘,都怪我,若是我和姑娘一起去,说什么也不会让姑娘涉险。”
“起来吧,怪你做什么,虞南佳和庄欣月成心害我,便是你去了,她们也总有别的办法的。”
她随即又抬头看白药一眼道:“是我受了伤,怎么你比我看着还像个病人。”
白药勉强笑道:“奴婢忧心主子,夜里睡不下,着了凉。”
这白药是南珠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六年前进府,并不是虞府的家生子,而是父母双亡后为了逃避苛刻的叔父婶娘,自卖自身进府的。
据说她父亲原本是个郎中,因此她耳濡目染也有几分调香制药的本事,还会几分拳脚,又机敏沉着,入府不过一两年,便成了南珠身边第一得意的人,多年来把南珠护得密不透风。
这些年来,南珠也没少仗着白药给虞南佳和庄欣月难看。
此次去庄府,她本是要跟着南珠出门的,却被老夫人身旁的大丫头临时借过去替老夫人调一味养生的香料。
她想着南珠跟着老夫人和夫人一起,该是没什么问题。
况且这些年来,虞南佳也没敢对姑娘做过什么要紧的事,便让墨兰跟去了,谁知就这一回没跟上,主子就吃了这么大的亏。
“这些年来,她们在姑娘身上未曾讨得好去,竟狗胆包天,起了这样歹毒的心思,日后定要讨回来,”白药恨恨地说着。
墨兰也在一旁附和:“可不是,这次咱们姑娘可遭了大罪了,这眼看着,好好的婚事也要黄了。”
南珠折腾了一番早就累了,听了墨兰这话,便趴在床上耷拉着眼睛问:“府里有什么风声吗,老夫人是不是有意让虞南佳替了我的婚事?”
白药随即道:“您和夫人还没回来,府里就传遍了,说是世子爷英雄救美救了二姑娘。这消息最先就是从珍姨娘院里传出来的,老太爷和老太太也没说什么,只今儿一早便去了承意侯府,姑娘,您和世子的婚事当真不成了?”
南珠小嘴一撇道:“虞南佳以为刘承祖是什么好东西,我还不稀罕呢!一个婢女生的,想去侯府当夫人,让我嫁个农家子,哼,这样的美事儿,不给我个交代,看我不闹得天翻地覆。”
这时门外一个小丫头端了水进来,墨兰便拧了帕子给南珠擦脸,擦了脸又顺着擦到手上,撸起她的袖子,便看到她空空荡荡的手腕。
“姑娘那只嵌了白玉的紫檀镯子呢?平日不是喜欢得很,日日戴着的吗?”
南珠听墨兰问话,看到这空空的手腕,气又起来了,轻轻鼓了鼓腮道:“烧裂开了,被娘亲扔了,别说那镯子,连那个新打的项圈都熏得一团黑,心疼死我了。”
墨兰便道:“可惜了,那可是极品紫檀,雕工又独特,珍宝阁也不多见的!”
正说着,门口小丫头道:“小姐,五姑娘和四少爷来了。”
随后门口跑进来两个形貌相似的小孩子,正是南珠的胞弟胞妹虞恒平和虞南安,二人在虞夫人那听说胞姐受了伤,便来看她。
两个孩子跑床边,看到南珠的样子,便凑上前小声问:“三姐姐,你受伤了吗,痛不痛啊?”
南珠道:“你俩来干什么,没得看了我的样子,又吓哭了怎么办,”随即叫几个丫头带她们下去吃糕点。
却说昨夜虞老夫人回来,连夜和虞老太爷、虞老爷细细讲了庄府发生的事,又商量对策。
“且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木已成舟,当年定亲,外人也只知道承意侯府世子和虞府嫡姑娘定了亲,并未大肆宣扬到底是谁,如今不如婚期一应不变,只把二丫头记到郭氏名下,充作嫡女,替了这门亲事,此次的事,本是刘承祖理亏在先,承意侯府不认也得认。”虞老夫人提了自己的想法。
虞老太爷听了便道:“倒也是个法子,只是这样郭氏可会依?”
虞老爷眼一抬道:“当务之急还是和侯府的亲事,我如今这个户部右侍郎做得还不够稳当,这门亲事不能黄,郭氏不依也得依。”
虞老夫人道:“三丫头伤成那样,众目睽睽之下被外男抱出来,再没有旁的路可走了,好在那林家后生愿意负责。”
“他家世如何?”虞老爷忙问。
“郭氏也使人去打听了,他如今只剩一个出嫁了的姐姐,家世虽差些,人才却极为出色,况且他十三岁就中了秀才,日后若走运,也未必就没有前途,南珠那样的性子,真去了高门大户,只怕结亲不成反要结仇。”
虞老爷听得只是个寒门秀才,便眼睑一垂,丢开不理了。
虞老太爷沉吟一瞬,也同意了。
第二日,虞老爷一早上朝,虞老太爷和虞老夫人便一同出门去了承意侯府。
郭氏带着南珠从庄府回来的时候,二人还没有回来。
到了承意侯府,虞老太爷去了前院,虞老夫人到后院见了承意侯夫人。
昨日刘承祖回来便向父母禀明了当日发生的事,又跪下言说自己与虞南佳情投意合,要娶她。
侯夫人当即气了个倒仰,只说一个婢生女哪配做他的正妻。
谁知一向懦弱的刘承祖竟在正院跪了半日一夜,今日大清早晕了被抬回院里,惹得侯夫人又是垂泪,又是暗恨虞南佳这个狐狸精不知给儿子吃了什么迷魂药。
这会儿虞老夫人来了,她虽然态度还算有礼,到底笑得有几分勉强。
虞老夫人与她寒暄一通,透露了虞府的意思,侯夫人只赔笑装做不懂,推说一切由侯爷做主。
回去的马车上,虞老太爷与老夫人说道:“如今老大任着户部右侍郎,刘侧妃的皇孙还小,她自己又不怎么得六皇子的喜欢,这桩婚事能继续维持,到底是互惠互利的事,又是他们理亏,承意侯没道理不答应。”
虞老夫人听了便叹了口气。
“只是看侯夫人的脸色,二丫头即便嫁过去,恐怕日子也不好过。”
虞老太爷冷哼一声道:“当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打量别人都是傻子不成,自己酿的苦果就得自己受着,日后也别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