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鼠精的泥塑身
  踏进门槛的脚刚落下,只稍稍抬头,便瞧见了堂前供板上的三点星光,仔细一瞧,那三点星光不正是未燃完的三柱香吗?   三炷香的后头不正是鼠精的泥塑身吗?   银耳一时间愤怒不已,这鼠精果真这么大胆,竟敢让人给它塑身,公然接受人间香火。   倘若它真是于人间百姓有莫大功德,百姓们自愿给它塑身,日日供奉香火也就算了。   可这方圆百里,怨气冲天,民不聊生,颗粒不收,周遭的百姓,被它妖气所噬,整个人呆滞无神。   不但如此,它还与这家客栈老板狼狈为奸,取人钱财,伤人性命,真是不怕遭天谴。   银耳愤怒间,手中蓄满力量,抬起手掌,便欲往堂前的泥塑身拍过去。   正要拍下去的瞬间,忽又想起了凌风的话,那三个年轻人还在里头呢!   若是现在就将这鼠精的塑身给毁了,它势必会有所感应,那三个年轻人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思及此,银耳忽的又收回了手,察觉到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闪身,进了柳叶儿的房间。   房间内,一股夹杂着些许迷药的霉味直冲银耳的鼻头。   好在银耳早有心里准备,两指往鼻头使劲一捏,屏住呼吸,这才免遭其害,得以继续靠近柳叶儿。   往床榻上的人正眼一瞧,依稀可见,是个规矩的姑娘家。   “喂,姑娘,醒醒,快醒醒,离开这儿。”轻轻的拍了拍柳叶儿肩膀,又将手置于柳叶儿脸颊旁,以防她醒后大喊。   可拍了好几下,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借着外厅里透进来的微弱的烛光,银耳倾身上前,再看了一眼。   是个标志的女儿家,虽是一身男儿装扮。   一张小脸长得极为匀称,尖而不利,利而不尖,肌肤嫩白如雪。   小巧的鼻子,精致的樱桃小嘴,粉黛未施,堪比天仙。   一双玉臂,自然的垂放于身体两侧,想来是被下了药的缘故,此时,异常的安静。   这般标志的女子,若是那黑心店家起了色心,岂不是个灾难……   霎时,正当外头传来男人和妇人的啐骂声和脚步声时,马棚里又想起一阵骚乱声。   伴随着马棚骚乱声的,还有一句黑乌鸦似的叫声。   男人和妇人闻言,怒从心起,相视一眼后,又抬起脚,冲也似的冲出了门外。   男人嘴里还不忘念到,“见鬼了。”   银耳却知道,现在这一阵骚乱,定然是凌风弄出来的,那声黑乌鸦的叫声,就是他给银耳的暗号!   床榻上无任何回应,银耳不敢贸然搬动,只好转身,先去看看其他两人如何了。   趁着男人和妇人又复出门查看的时候,银耳进了剩下的两间房。   在看到第二间房的床榻上空空如也时,银耳心里不禁咯噔一声。   凌风说过,那三个年轻人是不同时段进入这家店的,可此时,这间房却没有人了,难不成住这间房的人已经遇害了?   还是有两人是相识的,同住一间房?   可这房间这么小,如何住两个人?   银耳如此想着,脚步已到了最后一间小房间的门口,轻轻推了推,发现里头锁住了后,从袖间取出一根银发簪,只轻轻往门栓处一勾,她便轻松的将门打开了。   打开门一看,里头同样让她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里头同样没有人。   门是从里头栓着的,此时却没有人?   正当银耳纳闷不已,抬起一只脚想要退出时,脖颈间却忽然一凉。   紧接着,身后的人贴着她的后背,在她的耳根子后压低声音说了句,“不许出声。”   银耳惊诧间,才发现自己的生死已经被人捏在手里了。   银耳僵直着身子,不敢乱动,转动眼珠,才看清压在自己脖颈上的短刀在黑夜中发出渗人的寒光。   银耳暗暗叫苦,真是大意了,这人说不定从自己进大门开始,便察觉了。   若他和这店家是一伙的,今日自己岂不是……   可他这样蹑手蹑脚不敢发出声音的样子,倒不太像是与那店家一伙的。   且,先前马棚里的骚乱铁定也是他引起的,他也想要救人?   银耳思及此,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这身后的人怕也是个修行者,不然就是个武功高深莫测的江湖刀客。   银耳暗暗抹汗,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想要给自己寻找脱身之法。   而银耳身后的人的确是个修行者,这个修行者就是荣光。   此时此刻他很清醒。   自银耳进了大门后,他便一直密切注视着银耳的一举一动。   银耳一心想要救人,完全没有想过,这里头住着的人早已发现了客栈的猫腻。   暗暗思量片刻后,本暗暗为自己捏汗的银耳此时却一阵脸红心跳。   这男人实在靠银耳有些近,一呼一吸间呼吸音全数喷在了银耳的后颈处,直惹的银耳垂在身侧的左手,死死的拽住自己的裤缝,心里扑通扑通,慌乱不已。   正要开口,那人却比她先开口,“你是何人,半夜三更,到这儿做什么?你不知道这是家黑点吗?还不赶紧走?”   黑店?   我自然知道这是家黑点,不然,我半夜三更为何而来!   而且,我既然来了,势必要把人救走,再将那鼠精的塑身毁了!   “想要保住你的小命,就赶紧走。”   荣光说完,将压在银耳脖颈上的短刀稍稍的往边上移了点,让出了足够的空间给银耳逃离此地。   “你不是那店家一伙的?”银耳明知故问,见他手中的刀离自己稍稍远了一点,手中又蓄满力量。   只要他的答案不是银耳想要的,银耳打算,一掌劈过去,这一掌不一定能劈在他的身上,但一定可以让自己获得自由。   可银耳说话后,身后的人却愣了。   是个女人。   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这深更半夜的,干什么不好,偏要闯这龙潭虎穴?   还有隔壁的柳叶儿,干什么不好,非要寻着自己的足迹而来。   难道你们不知道,江湖险恶,人心更恶,到时候,怎么死的你们都不知道?   “我要是和那店家一伙的,你此时还有命在?还不赶紧走?”   走?   正当银耳考虑要不要把那女人一同带走的时候,门口男人和妇人的说话声中伴着关门的吱呀声立即传了过来。   紧接着是一阵凳子落地的声音,一声关门声后,憋了一肚子浊气的男人一屁股顿坐在凳,喊爹骂娘,“他娘的,今天真是见鬼了。”   接着又是一声大碗重重的落在桌面上的敲击声,如此两三次后,传来男人吩咐女人的声音,“去,先去看看那小白脸,再准备东西,未免夜长梦多,动手,老子我偏不信邪。”   “是,相公。”妇人闻言,即起身,一手拿着长绳,一手拖着大刀,将这些东西放在男人手上时,又转个身,朝着过道里,荣光的小房间去了。   银耳和荣光闻言,荣光立即将银耳往前一推,一手紧握着短刀,一手轻轻的将门往前一推,一声细微的门栓落下后,房门又被关紧了。   这一次,妇人似乎谨慎了些,见房门仍然紧锁,于是如银耳一般,取下头上的发簪,只三两下,门栓应声而开。   银耳见此,正四处搜寻藏身之处,却被荣光一把推入了床榻里侧,随即,他也一把躺了下来。   随着木门渐开,从妇人手里射进来的烛光也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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