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驾!驾!驾!吁。”
“镇远大将军大败西北驹氏,我们胜了!!!”
靖国与驹氏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半年之久,此番捷报自然使靖国人心振奋,到处一片欢腾景象,人人都在歌颂裴老将军,歌颂他战无不胜的镇远军。而他们称颂的裴老将军,此刻心中却并不是全然欢喜。
“祖父,是皇城出了什么事吗?”每回裴老将军不高兴,定是皇城里的那群人又闹了幺蛾子,这场战争中靖国大胜,上面那群人应是没有可以苛责的了,只是,看老将军的样子,事情并不像她想得这么简单。
老将军将手中的密信递给裴明欢:“我将你带到这里的时候,你方七岁,一群大老爷们就这么费尽心思的把你带大,自你及笄那日起,皇帝便多次下令让你回皇城与太子成婚,每次我都告以你身体不适回绝了。此次告捷他更却一连三封密信要你回去,他这是要剜老夫的心头肉啊……”
“明欢啊,我裴家几代忠良,我一双儿子为国战死,可皇帝他猜忌我,猜忌裴家,猜忌我三十万镇远军,对外我是有着镇远将军,可我却连自己唯一的孙女都护不住。”裴鋈的双手常年握着兵器,满是老茧老皮,他难得温情的抚娑着孙女的脸颊,眼底是不舍和伤痛。
裴明欢知道自己是祖父唯一的软肋,是祖父唯一的亲人,皇帝猜忌祖父,只有她回到皇城,回到皇帝手里,皇帝才能安安心心、高枕无忧地坐在龙椅上。
所以她决定回去,边境苦寒,可这些年来,她从未缺过什么,叔叔们为她逮回来的小兔子,边境交易回上淘来的小饰品,匣子里的点心瓜果糖葫芦……她看过不一样的世界,看过战争的残酷,死亡的灰败,现在她要回去皇城,换她来保护爷爷和叔叔……
“太子殿下,您醒了吗?叩叩叩……”
“醒了醒了,嗯,太子殿下?”裴明欢缓缓伸直手臂,这粗了一圈的手臂是怎么回事?她看向胸前的平坦一片,老子只是胸小而已,这下直接没有了是什么鬼?
“太子殿下?”她从床上窜起来,“进进进,快进来。”
抢过婢女手里的铜镜,“我真的变成了赵伯年。”裴明欢低声嘀咕了一声,狠狠揪了一下自己的脸:“嘶,疼,不是做梦。”
“等一等,我变成了赵伯年,那赵伯年去了哪儿?不会是……”
“我出去一趟。”
“殿下,您还没有洗漱啊!!!”几个婢女目瞪口呆地看着狂奔而去的裴明欢,一个婢女手里的脸盆被撞飞了,盆中的水洒了一地,银杏蹲下帮忙收拾:“殿下今天好奇怪啊?”“……我看到殿下在扯自己的脸呢。”……
将军府。
“我不是裴明欢啊!我是赵伯年!!赵伯年!!!我是太子啊!”旁边的阿娇费力地扯着他的胳膊:“好好好,你是太子,你是太子。不要闹了啊!”
赵伯年大口喘着粗气,这丫鬟力气太大,他拼尽全力也没能迈出房门,也没劲继续挣扎了,只能顺着她坐下去,然后抓着她的手腕不停说自己是赵伯年。
阿娇:“……”
她只能顺着赵伯年:“啊对对对,你是赵伯年 。”然后帮他揉揉手腕,思索着姑娘莫不是得了什么新型脑疾,最近姑娘也没撞着脑袋啊,莫非是之前的庸医开错了药……
“咋的啦这是,老远听见姑娘在喊?”张二两提着酒路过,进门就看见自家姑娘死鱼一样摊在阿娇怀里。
“哎呀我的天哪,姑娘这是怎么啦?”来送早饭的赵妈看到姑娘躺在地上,手里的托盘一扔,就冲过去将裴明欢揽在了怀里:“是不是那老刘头开错了药,我就知道那天杀的老刘头是个不靠谱的,我可怜的姑娘啊……”
“我真的不是你们姑娘啊,我是太子、太子。”赵伯年被又高又壮的老太太紧紧勒住,感受到了濒死的破碎感。
“看看我们的姑娘受了多大委屈,因为不想与太子成亲人脑子都不清醒了。我可怜的姑娘啊,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裴明欢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鸡飞狗跳的场面。
而阿娇,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果断将手砍在赵伯年后颈上,打晕了他……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怎也不提前差人通报一声?”张二两此时完全不再是刚才酒蒙子的样子,若是忽略了身上酒气,那微微一躬身的模样还真像是个儒雅书生:“不巧,我家姑娘身子不适,殿下要不先回去,待我家姑娘醒了,我等带着姑娘拜访可好。”
“酒叔,我是明欢。”
“太子殿下怎么知道在下外号的,莫不是我家姑娘告诉的。殿下怎么跟我们家姑娘似的……”
张二两看着裴明欢,缓缓瞪大了眼睛。
“明欢?”
“是……”
赵妈不舍得让裴明欢的身体一直躺在地上,指挥着阿娇把赵伯年抱上床,一群人围着昏迷不醒的赵伯年蜜汁沉默,还是张二两先开了口:“明欢啊,你是今天早上一起来就发现自己在太子殿下的身体了吗?”
“对……唔,谢谢赵妈。”裴明欢艰难地咽下了赵妈塞到自己嘴里的两个煎饺:“今早醒来我就发现自己在太子寝宫里。酒叔知道什么灵魂互换的原因吗?我昨日同太子游湖,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太子便有事走开了,之后我就出宫去了酒香斋吃了晚膳,中途遇到了三皇子和四皇子,打了个招呼后我便回来了。”
“我看灵魂互换这事多半是那半个时辰里的事。这样,我先去查查原因,但是这事不宜让更多人知道,大家……”张二两一抬头,原本围在一旁听的赵妈已经不见了。
“赵妈呢?”
“她去给小姐准备午膳了。”阿娇开始模仿赵妈的表情和语气:“边地啥都没有,我姑娘吃了这么多年苦,难得回来一趟,当然要给姑娘吃好的,那什么酒香斋,哪里比得上我的手艺。”
“算了,阿娇,你去跟赵妈说一声,这事不要说出去。”
“是!”
“那个,酒叔,殿下好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