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如愿以偿
  白东升陡然瞧见女子那骇人的口罩,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他的眼睛却不离女子面容半刻,正巧与女子投来的视线撞上。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东西正从心底慢慢滋生。      好一双黑瞳!      如万年黑墨染就的瞳仁嵌在眶内,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你,在这样一双黑得透彻的眼睛注视下,罔若置身深渊,压抑感油然而生。      谁的眼眸能黑成这般,就只是黑,连一丝反光都没有,没有奕奕神采,却与这双眸对视,让你窒息。      明明读不到它传递出来的任何情感,可你就是深陷在这里,困在这里,逃不走。      “这么早来,没吃饭吧,一起?”      虽说是询问,可陶也没有等待他的答复,下了旋梯就往左侧走,俨然一副我带路,你随意的架势。      王唐军狡黠一笑,屁颠颠地跟在陶也后头,还不忘回头提醒白东升跟上。      “你小子真会挑好时候,难得陶子姐今天下厨。”      这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餐厅,已见陶也在锅灶上架起炒锅,十分干练的拿起几个鸡蛋打进正“噼里啪啦”作响的油锅。      没几分钟,就盛出装了三个盘子。      又另一起一锅继续翻炒着什么。      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给白东升都看呆了。      这个女子不光长得严肃,做事也井井有然,他从未想过谁能把一盘鸡蛋炒得像科研人员在做一项司空见惯的科学实验,如果有,那就是她了。         这番看下来,不尝也知这盘鸡蛋定是飨宴。      白东升拾起筷子,夹起一块鸡蛋往嘴巴里送,一旁的王唐军早已经大快朵颐了。      绿皮车厢内,原本纷吵嚷嚷的人们突然一下安静下来。      齐齐将目光投注到一个打扮十分艳俗的女子身上。      那名女子模样张狂,顶着一头类似玉米烤焦色的大波浪,手指拈着一截烟,不停的呼呼往外吐着烟圈。      面上厚厚的粉时不时掉下一些粘在烟上,她依旧无甚关心,继续放进嘴里吸吮起来。      她好像觉得已经成功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放下烟,目露凶光的瞪着坐在她位子上的一对母子。      “哎哎哎!说你呢!怎么还不起来,这是你的位置吗!?”      那对母子半天没吭声,干脆直接闭上眼,把头靠倒在椅背上。      女子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此无视自己的人,立时急眼,冲上去揪起那位母亲的衣领,猛地一拉就往地上摔去。      就当众人惊讶这个女子的力气如此之大的时候,被撂倒在地的母亲突然放下她怀中的孩子,蹿的站起来,“啪”一巴掌朝那名女子像糊着几桶白漆的脸上呼去。      也许是这位母亲并没有解气,又抡起胳膊连扇几下才罢手,气势却毫不认输,呼呼喘着气瞪着女子。      要不说是常抱着孩子,臂力掌力狠绝惊人。女子原本苍白的脸上霎时间红肿高涨起来。      “你!”女子也终于从脸颊上传来的刺痛中醒过神来,指着那位母亲,震怒的说不出话来。      眼瞧两人又要厮打起来,边上一群围观的人慌忙拉开两人,女子顺势坐上她的位子。      不管母亲如何骂她不体谅带着一个幼儿的累苦,死活不肯让座,轻蔑的昂起头颅以宣誓自己的主权。      母亲转脸望向四周拉架的人,想要寻得一个座位,可那些人更加漠不关心。      见她们不再撕扯,纷纷作鸟兽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有的看着报纸,有的喝着茶,有的闭眼睡觉……      母亲见此情形,坐在地上哀嚎起来,历数她那悲苦冗长的半生。      李桂英小时候与自己的家人走失,被人贩子卖到深山里边给人家做童养媳。      一呆就是三十年,这些年间她无数次想要逃出去,每每要冲出阻碍,都被现实狠狠拖拽住。      那里边的人只要发现她逃出去,抓住便是一顿暴打,木棍,竹篾子,藤条,荆棘……样样鞭挞到她的肉身,簌簌带起一长排斑驳可见的血迹。      她再也不敢跑了。      可深山里的人似乎把虐待她当成了一种习惯,以往的棍棒伺候,忽而某一天一切都变了。      她原本在火灶边生火煮饭,闯进几个粗壮男人。      几个人抓住她的胳膊和双腿就按在地上,她拼命的吼叫着,然而这些声音愈发使得那几个男人兴奋异常。      他们很快撕去李桂英身上的衣服,几只油腻的大手轮番上阵,手掌的粗粝狠狠在她身上蹂躏。      将她买下的那个傻子“老公”,佝偻着背,不停流着哈喇子,看着这一幕不知所以然的拍手叫好。      李桂英已然拿不出一丝力气去反抗,只能任由他们摆弄自己,直到大山里又来了一位被拐卖进来的幼童,那些男人的视线才从她身上转移开。      她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当晚当她得知那群男人们正摩拳擦掌去往小女孩的房间时,她不顾一切的往外冲去。      那个孩子的眼里满是惊恐,她知道,她看到了那个小女孩透过半掩着的门缝向她传递来的求救信号,分明就是当初她被压倒在地时那一刻的眼神,惊恐,无助,充满了对这世界的怨恨。      而她决不会回头,这是唯一一次可以趁他们松懈的时候逃出去的机会。      她顾不得背后那个小女孩是多么怨恨要剜了她的眼神,拿出全身的力气往前跑着。      跑到腿脚酸胀,脚底再无知觉,背后也再无那些人的骂喊追逐,她才一股脑栽在地上。      如愿以偿,她跑出来了。然而她终其一生都忘不了那个小女孩的眼神。      她经常觉得那个小女孩儿会突然冲出来掐住她的脖子,质问她:“你为什么不救我!!?任由他们来侵占我的身体!!”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一个沿街乞讨的小女孩跪伏在她脚边向她讨要时,她猛然发现这个女孩生得竟与那个孩子一般无二。      出于愧疚与补偿以及不想再忍受这么多年噩梦的侵扰,她收养了这名孩子,对她倾注了全部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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