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告别
  “阿姨你也太糊涂了。”白之汝十分惋惜,“你既然知情,为什么不狠狠的管教她,现在被人家正房找上门,于情于理她都说不过去呀。”      妈妈在电话那头痛苦哀嚎:“天哪,我这是做了什么孽,老公死了女儿又这么不成器。”      “白警官不瞒你说,这孩子以前是个乖乖女。就是她姐姐死了,刺激太大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我人现在在安城,等这边事情结束,过几天我就回去找她谈一谈。”白之汝给出了承诺,但同时也加了一句,“如果你真的想让我救她,那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支持我。”      她妈妈连声不迭地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白警官,你若能让我女儿改邪归正,我一辈子感激你。”      挂了电话,白之汝的心情更加沉郁。她不愿看到好好的一个女孩堕落成现在这副鬼样子,但她又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不对劲。      虽然杨小瞳早就没了爸爸,但据资料显示她伯父一家年年都供她学杂费和生活费。她妈妈一直在服装厂打工,这一两年身体不舒服才歇在家里。      辅导员又反映这孩子一直勤工俭学,而且年年都拿巨额奖学金。怎么会因为钱的烦恼而委身做人家见不得光的情人呢?      她又不是徐丽那种女人,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只知道吃喝打扮。活生生糟践自己,变成人人唾骂的狐狸精。杨小瞳从小到大就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前途本该一片光明。      她坐在病床前看着窗外的天空,陷入了沉思。颜芸一进门来,就看到了她寂寥的背影。      “白姐,你又在伤神了。”白之汝一边剥葡萄,一边递给她吃,“你只要少操点心,这腿伤呀,早就好了。”      看着颜芸青春靓丽,无忧无虑的脸蛋,白之汝不由的想起了做小三的杨小瞳:“小颜,杨小瞳的事儿被人家老婆知道了,她妈刚给我打过电话。”      “说是被人家毒打的,都不成人样了。”      虽然一直觉得杨小瞳清高傲气,让人一点都不想亲近。但听到她被打,颜芸还是觉得很伤心:“唉,她也太可惜了,一招踏错就成了终身的污点。”      提到杨小瞳,两人都不胜唏嘘。白之汝越聊越觉得心里憋闷,便让颜芸开一辆车带自己出去兜兜风。      为了缓解她的情绪,颜芸特意借了一辆超炫的跑车,带她满城闲转。      直到傍晚两人才兴高采烈的回来,一打开房门便看见李智祥坐在病床边,手里看着一本书,书页已经翻了大半。      “你们终于回来啦,我给你打了好多次电话都没接。”李智祥这时的表情仍很平淡,一点都看不出要发怒的迹象。      白之汝恍然大悟,掏出手机给李智祥看:“今天电没充够,手机早就停机了。”      她赶紧将关机的手机插在床头充电:“这几天李队批了我休假,我哪知道你还找我。”      “意思没事儿,我就不能找你啦?”李智祥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颜芸看情况不对,赶紧找借口溜走。      病房里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白之汝也动了气:“我不知道谁给了你错觉,你为什么总是觉得我必须回应你?”      她这句话说的有两层含义,一是借着手机关机没回电,二是对于他的表白,自己没有给出回答。      她觉得爱情这种事应该是两厢情愿,并不是他喜欢自己,自己就一定要接受他。      而且自从母亲为爱殉情,她就一直对这玩意敬谢不敏,不敢也不能够轻易地接受另外一个人的喜欢。      李智祥慢慢走到她身前,定定的看着她,声音悲泣:“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对我的爱视若无物?”      这话问的很直白,逼着白之汝不得不直面他的感情:“对不起,李智祥,我只能说这三个字对不起。”      白之汝觉得是时候和他坦诚地面对一些话题:“李智祥,你听我说。我们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彼此在一个场景里待的时间非常长,而且工作性质要求我们互帮互助,相互配合。”      “可能这些就让你产生了一种幻觉,觉得我和你有种特殊的默契,也许就是你的那个唯一。但是这很可能只是一种假象,只是你自己现在还没意识到。”      她话刚说完,李智祥就激烈地反驳道:“不,不是这样的。你才是那个没搞清楚状况,一直在逃避的人。”      看着他突然激动,白之汝也不敢多说什么再刺激他。按了按跳动的太阳穴,很是无奈:“你能不能冷静一下,什么时候你能够和我真正的对话,我们再谈好不好。”      简直要被这女人逼疯,她说是要好好谈,但话里话外都在排斥这段感情。自己真挚的表现,却让她认为是不够稳重。      这是李智祥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他不知道还要怎么表明自己的心意,难道真的非得让自己剖开心才能证明吗?      “医生说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今天我是特意来等你的。”李智祥的眼眶湿润润的,因为痛苦而眼眶泛红。      “被抓的那三个人里,有两个就是杨家村案的凶手。”李智祥用力眨了眨眼睛,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怕自己脆弱的一面让白之汝看到。      “有一个人为了减刑供述曹安民曾经广发杀手帖说是要取一个古董商的性命。我们怀疑那个古董商就是李威利,现在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在审讯中。”      白之汝没想到进展这么快,她惊讶道:“这几天都没人跟我说这事儿,李队又忽悠我!”      李智祥只能苦笑:“因为他知道你是个工作狂,要是告诉你,你肯定不能好好养病。现在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跑,只是在局里审讯而已。”      “咕噜噜”白之汝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今天在外面疯玩了一天,还没正经吃过一顿饭。      虽然她狠狠的伤了李智祥的心,但他还是不忍白之汝受苦:“怎么都休假了,还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日三餐一定要准时,否则很容易得胃病,胃病伤身呀。”   白之汝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心里暖洋洋的,也不像以前那样嫌他啰嗦。      “谢谢你,说真的,和你合作很愉快。”白之汝伸出一只手,她知道,这就意味着李智祥很可能近期就要回自己国家。      一旦从这些人的口中得知曹安民的下落,也就意味着能够获得李威利之案的线索。      可惜李智祥并没有和她握手,而是利落的打掉了她的手掌:“我不喜欢这样,好像我们马上就要告别似的。”      “就算我们不可以做恋人,那我们还可不可以继续做朋友?”李智祥恳切的问道,这是他的心里话,虽然白之汝没有接受他的爱情,但不意味着他们之间没有友情。      白之汝摸了摸后脑勺,如释重负:“做朋友很好,我觉得我们之间肯定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下次你再来S国玩一定喊我,我招呼你。”      说完白之汝就“咯咯咯”地傻笑起来,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一丝空落落的。      李智祥什么也没说,露出了极淡极淡的一个微笑。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白之汝,转身走出了病房。      白之汝的脑海中有一个尖锐的声音一直在喊:“快,快,快,快去追他!”      但她的脚就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也不动。两种力量猛烈的撕扯着她,让她感觉到了刻骨铭心的疼痛。      若直接按照自己的心意,她恨不得现在就追上李智祥,紧紧的抱住他,感激他对自己的喜欢。      偏偏作为一名警察,理性的天性深深的刻在她的骨子里。不管脑海中如何叫嚣,她的腿都不能迈出一步。      因为她越来越理智的认识到,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太大,已经不是双方努力便能弥补的。      她听着走廊外李智祥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终于泪流满面。      如果,如果不是自己身上背负了这么多,也许她会更勇敢的和他相爱。      轻轻地抹掉自己的眼泪,白之汝去卫生间打开了水龙头。只有在潺潺水流的掩盖下,她才能放纵自己,爽快的哭一回。      她和李智祥之间关系没戏了,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特别是知道案件已经有了重大突破之后,白之汝更加坐不住了。      夜已深沉,天边闪烁着几颗星星。夜幕上挂着一弯残月,淡淡清辉轻柔地洒向人间。白之汝站在窗前,痴痴地盯着头顶的那弯月亮。      控制不住地回想着父母还在世时幸福美满的家庭,生命中一张张熟悉的脸,从脑海中闪现。人有悲欢离合,走到如今,也只剩自己独自赏月罢了。      颜芸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她扭开了门锁。看见白之汝孤独的背影,强颜欢笑道:“白姐已经好晚了,赶紧睡觉吧。”      白之汝扭过头,月光似给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细纱,颜芸一刹那间又想到了当初俩人第一次在杨家村的院子里的那一夜。      只是当初和如今,两种境地完全不同。那时候的白姐是强大而忧愁的,而如今的白姐是无助而脆弱的。      颜芸走进去,用尽全身力气抱了抱她。这是自己能做的唯一事情,感情这种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没有谁能代替谁做出抉择。      虽然自己以前总是经常口嗨,梦想和李智祥发生什么故事。自己也知道,其实不过是单相思,人家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可是白姐却不同,大家都看得出来,李智祥非常的喜欢她,但她却因为曾经受过的创伤,而对这段感情无法接受。      真是太可惜了,明明俩人从外貌、性格和工作能力都这么的般配。      但颜芸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别人也不能过多地干涉他们的情感选择。      帮白姐倒了一杯热水在桌子上,颜芸便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还一个按键的空间给她,让她能够好好理清这些天来的纷乱。      白之汝不愧是年年荣获“劳模标兵”的工作模范,不过才过了一夜,她便隐藏好自己的心情,收拾收拾准备出院。      虽然医院最终还是放她出院,但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还是要多休息。      李队见医生的出院证明都开了出来,也不好再劝什么,还是允许白之汝归队。      自从昨晚之后,白之汝和李智祥俩人就再也没碰过面。李智祥一直待在A国的刑警队伍里,白之汝就一直负责修车男的刑侦审讯。      两人既有刻意躲避的因素,也有工作职责不再重合的因素。彼此都想体面地忘掉这件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      不过对白之汝最大的打击还是她又开始重新抽烟,本来在李智祥的监督下早就已经戒掉。但是一旦回归忙碌的工作,又没有人监督,她很快又拾起了这个恶习。      以前想掏烟时,还会下意识地偷偷摸摸查看一番。后来知道李智祥是真的不会再见自己时,她便卸下了心理负担,毫无顾忌地抽起来。      那个修车男嘴是非常硬,据资料显示他就是曹安民的小马仔,但他偏偏说自己只是偶尔接他的单子,并不是长期跟他干坏事。      这话骗鬼都不信,他偏偏说的煞有其事。      白之汝正好这几天心情不好,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这修车男算是撞到了她的雷点上,她把一腔的怒火都发泄在审讯上。      把修车男治的是服服帖帖,老老实实。大家看她这副熬夜工作,拼命三娘的样子,都非常担心她的身体。      只有她自己还浑然不觉,每日里连轴转,她这高强度的审讯,把那些犯罪嫌疑人折磨得不轻。      修车男最后甚至发展到只要一听到是她来审讯,立刻吓得两腿发抖。      据修车男供述,曹安民手底下养了一大批的马仔。违法犯罪,无恶不作。下墓盗宝到还是其次,有的甚至发展到砍伤砍断别人的手脚,来达到自己为所欲为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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