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伤好了，再去局里。”方桐对高源远低声说道，顺便给高源远端来一碗水果。 　　 　　高源远有些着急，“那我需要躺在病床多久啊？” 　　 　　方桐拿着叉子叉一块苹果，放在高源远的嘴边，“我问过医生了，你躺上两天就好了，不要急。” 　　 　　高源远只能投降了，希望自己不在不要影响到案子进度就好了，自己吃方桐递过来的苹果，她抬眼看向外面，发现天已经黑了。 　　 　　“几点了，现在？” 　　 　　方桐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淡淡地说：“九点四十二了。” 　　 　　“那你晚上不回去吗？” 　　 　　“不回去了，晚上我陪你。” 　　 　　方桐说完，给高源远又叉一块水果，喂她吃进去，现在身子要养伤，就要多吃点水果。 　　 　　高源远茫然了，她咬上水果，“你最近这几天是不是在照顾我啊，那你的工作怎么办？不是很忙吗？” 　　 　　她以为他拿上知名度很高的奖项，就肯定有一大堆工作要忙了。 　　 　　方桐盯着高源远一双疑惑的眼睛，他唇角淡淡地笑，“我已经退圈了，目前现在已经开始和李嘉帆工作了，所以有空可以照顾你，不用担心。” 　　 　　没想到上次谈话，以为他可能不会退圈了，他还是放弃了这条路，直接去创业了。这对高源远来说倒也不意外，无论方桐做什么事情，高源远相信他一定会做的很好，因为方桐自律性很强，也会很打交道。 　　 　　至于李嘉帆，真的比方桐好的一点，就是李嘉帆的情商更高点，会比较顾虑周围人的感受，而且很好地解决。 　　 　　“既然你决定这样走下去，那我支持你，加油！方桐。” 　　 　　“谢谢！” 　　 　　高源远与方桐四目相对，互相看对方有爱意。 　　 　　等高源远在病床里躺了两天后，她一直囔囔说：“我要回局里，这医院待不下去了。” 　　 　　方桐提着行李，“行了，我会送你回局里，你下次再别把自己弄伤了。” 　　 　　“嗯，谢谢你送我。” 　　 　　方桐正要扶着高源远的胳膊，就被高源远给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都挺有活力的，身子都养的挺健康的，你没发现我最近胖了吗？” 　　 　　高源远朝方桐拍拍自己的肚子，自己已经被方桐给养胖了不少，因为自己在床上躺着，方桐就一直让自己吃吃吃。 　　 　　方桐笑了，“好吧，走慢点吧。” 　　 　　高源远“嗯。” 　　 　　到了局里的门口，高源远提着方桐给的饭与饮料，自行下车，并对方桐说：“拜拜！方桐。” 　　 　　方桐点点头，对高源远招招手。 　　 　　高源远转身直接进去局里，方桐盯着阳光打在高源远的背上，她的身上有淡淡的光晕，她勇往直前地走。高源远不知道她从来都是别人眼中的光，也是方桐的光。 　　 　　高源远一进会议室，开心地说：“我回来了，同事们。”下一秒，高源远傻了眼，“人呢，怎么只有师傅啊？” 　　 　　杨队听到高源远咋咋呼呼的声音，他从文件中抬起头来，“高源远你这么快出院了。” 　　 　　“是啊，师傅，我已经好多了，他们人呢？怎么没看到啊？” 　　 　　“他们已经去抓邵芃和孔文清两人了。” 　　 　　高源远的黑色瞳孔睁大了一倍，“真的假的，师傅，人抓到了。” 　　 　　效率真快，在自己受伤之前，已经蹲着背后的运营者快两周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现在居然抓到了。 　　 　　不过，可为什么要抓住孔文清，“师傅，为什么要抓孔文清啊？” 　　 　　“自从你救了那个女生，我已经从她了解的差不多，她的电脑还处于最后一步，白书铭已经定位到罪犯的家，是邵芃的家，但是她和孔文清是同一个学校的。” 　　 　　“不会吧，居然是同一个学校的，那我和师兄一起去网吧之城抓不到的三四人呢？不一定是只有她们两个吧。” 　　 　　杨队的指尖敲敲桌面，神色变得很严肃起来，“可能只有他们来了，才知道真相吧。” 　　 　　高源远一想起孔文清上次说需要温暖，她希望孔文清可以为自己的罪过赎罪。 　　 　　在这寒冷的冬天，显得阳光却那么温和。局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高源远认出其中一位的孔文清，另一位应该是他们所说的邵芃了。 　　 　　孔文清的状态没有上次那么好了，面色惨白惨白的。邵芃一直嘴角弯弯，明亮的眸子，而邵芃的父母一直紧追着保护自己的女儿，问警官发生了什么？ 　　 　　任超只让他们稍安母燥，他们只是需要她们过来问问题。 　　 　　高源远不知道为什么，相比起孔文清这种小魔女，感觉邵芃这种人更可怕，她一直很安静从容，不像孔文清那样冷冰冰的，相反让人感觉很温暖。 　　 　　听邵芃的父母说，说自己的女儿一直很乖巧，学习好，对家人很孝顺，在学校更不惹事，她怎么可能会是背后的运营者。 　　 　　虽然邵芃的父母没听说过什么死亡游戏，他们觉得警察说的网络游戏很严重，据说死了青少年，他们不会相信这是自己的女儿做的，更不相信很温柔善良的女儿会是可怕的魔鬼。 　　 　　杨队和任超请邵芃进去审问室，邵芃没有过多的反抗，直接进去。 　　 　　而孔文清由另两位同事带到休息室，因为她身子有点不舒服，同事们都在对她照顾，她脸上微微出汗，面色苍白，但不变的是孔文清的眼神冷冰冰的。 　　 　　杨队见邵芃对他们微笑，仿佛她对待人是很亲切的。 　　 　　“我想问你，你是黑色钢琴游戏的运营者吗？” 　　 　　邵芃眨眨眼睛，“很高兴，两位警官已经找到我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她，“你怎么会从找到这款游戏呢？” 　　 　　邵芃淡淡地说：“我无意之间从国外发现这款游戏，只不过它是简易版，我不过是添加了一些。” 　　 　　“也就是说，这款游戏是你全程操控着吗？” 　　 　　“总体来说，的确是我操控吧。” 　　 　　杨队对手指头震了一下，但还是镇定下来，“为什么这么做，那些学生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葬送他们的未来？” 　　 　　邵芃闻言，笑了一下，“警官其实你说错了，我没有葬送他们的未来，我是帮他们解脱。” 　　 　　“你已经18岁了，你的价值观不应该是这样的，可他们的价值观还没有形成，还没有学会成长，就离开这个世界，你不觉得你很残酷吗？邵芃。” 　　 　　“我从来不觉得我很残酷，相反的是做错的事情从来是那些虚情假意的父母们，口口声声说爱你，却做伤害你的事情，你不觉得这份爱太窒息了吗？” 　　 　　杨队用手敲敲桌面，他说：“你没有资格去批判父母，你没有经历过他们，就不要对他们说三道四。” 　　 　　邵芃低下头，笑出声，“哈哈哈，所以我总觉得你们大人真的很虚伪。” 　　 　　突然，审问室冲进来同事，她说：“孔文清好像一直在鼻子流血，要快送进医院。” 　　 　　杨队他们惊呆，孔文清刚刚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回事，“快送她去医院啊。” 　　 　　他们几个人赶紧去送孔文清去医院，包括高源远自己。 　　 　　杨队叹息着，抬头，发现邵芃的眼里渐渐没有了温度，但她的嘴角一直在上扬，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头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孔文清去医院的缘故。 　　 　　杨队接着审问邵芃，“你怎么认识孔文清？” 　　 　　“认识孔文清有快一年了吧，那时她的哥哥刚去世了，我们俩在学校的天台相识，我感觉自己找到了同伴，孔文清她是最懂我的人，渐渐地她很支持我所做的一切，并帮助了我。”邵芃盯着杨队的眼睛，“不过，孔文清应该快死了，你们可能救不回她了。” 　　 　　杨队身子微震，目光里满满的震惊，“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做救不了她。” 　　 　　“她已经癌症晚期了，医生说她的生命也就几个月的光景吧。不过也快了，她早已准备好了死亡，她的哥哥早就知道了。” 　　 　　杨队这下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孔文清的哥哥会因为抑郁而死，原来是得知妹妹总有一天会死亡，接受不了她的死，才会这么做。 　　 　　“我很羡慕孔文清有这么好的哥哥，他把孔文清照顾得细致，但他不知道孔文清进入学校因为家境，因为身子弱，会遭到霸凌。他用尽所有的一切去保护自己的妹妹，所以我对孔文清的哥哥产生了爱慕之情，但他的眼中没有我，知道了自己亲妹妹快要死了，他整个人很崩溃。” 　　 　　邵芃深深地吐气，眼睛不知道望去哪个方向，“我忘不掉她哥哥听到妹妹的病情的样子，很快，他为了不想自己一个人活在世上很痛苦，选择了这种方式。” 　　 　　杨队说：“他们的确很惨，家境富有又怎么样？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只有彼此，失去某一方便会痛苦。” 　　 　　邵芃赞同地点点头，“没错，这就让我想起了共生共死。” 　　 　　“那你呢？你的病情也很严重吗？我听说你目前在化疗中。” 　　 　　邵芃对杨队淡淡地一笑，“谢谢警官的关心 ，你放心我的病情没有孔文清那么严重，我还是可以的。” 　　 　　“可你已经让几个家庭生不如死，法律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所以我选择了面对，你知道吗？当父母知道他们的天之骄子出现了这种事，你说他们会不会疯。” 　　 　　杨队更是震撼，“你是为了今天吗？” 　　 　　“我已经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了，法律怎么判，我就怎么样？” 　　 　　杨队再次问了一个问题，“杨刚军同志的死亡是你们弄出来的吗？” 　　 　　邵芃微笑地摇摇头，“并不是，我只知道我负责制作黑色钢琴游戏，孔文清负责发布，网吧之城的那几个人是我掏钱找他们发布的。我想杀死杨刚军的犯人也许只是借用黑色钢琴游戏的名义去杀吧。” 　　 　　“为什么？” 　　 　　她抬眼，笑容明媚，“你也说了，我们害的是一群青少年，那为什么要去害这个听都没听过的大人呢？” 　　 　　“是不是除了你们，其实还有别的人在外地发布这游戏呢？” 　　 　　“也许吧。” 　　 　　杨队觉得今天的审问，到此为止，起身对任超说，“你把邵芃收监吧，一会告诉她的父母说暂时不放人，请他们回去。” 　　 　　一直记着本子的任超回答说：“是。” 　　 　　杨队转身对邵芃说：“对不起，我们不能放了你，请你放心，我们不会苛待你，至于孔文清的事情，我们也会告知你。” 　　 　　邵芃站起身，对杨队他们点点头说：“谢谢，警官。” 　　 　　医院病房内，孔文清已经有点不行了，高源远把她抱在怀里，对她温柔低声说道：“你还能坚持住吗？” 　　 　　孔文清刚刚吐过血，身子有点疲惫，她还是靠着高源远温暖的怀抱，高源远感觉孔文清的手有点冷冷冰冰的，她握住孔文清的手，想给她暖和点。 　　 　　“我感觉自己可能有点坚持不住了。” 　　 　　高源远问道：“你上次为什么不说你已经得病了呢？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你的父母。” 　　 　　孔文清笑道：“告诉有用吗？我的哥哥因为我的病情选择了死亡，哥哥死了，爸爸妈妈没有来看他们的儿子，更何况我的病情，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呢？他们眼里只有生意，只有钱，根本不会在乎我们。” 　　 　　高源远不知道心里有点难过，周围的同事也只能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对曾是魔鬼的人说什么，虽然她通过网络间接杀了青少年，这是不可面对的事实，但他们还是对孔文清多了一点点的同情。 　　 　　“我知道我的病，我的身子我很清楚，我也知道自己做下了重大的罪孽深重，但我并不后悔，因为他们原生家庭很痛，没有人理解他们，是我和邵芃拯救了他们。” 　　 　　高源远想要反驳，但已经反驳不了快要死了的女生，只能由着她说自己想说的话。 　　 　　“我和邵芃是共同一体，她犯的错与我一样的，请务必把我的罪名和她一样，我不希望她帮我承担很多，还有……”她紧紧抓住高源远的胳膊，“把我的骨灰洒向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