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林父过世
  平坦的官道上,一辆牛车慢慢走着。   林瑾看了看两旁,山林清幽、农田里青苗绿油油的,空气清新,这古代比后世最大的好处,应该就是环境好了。   没过多久,牛车进了清平村。   林家世代居于京郊的清平村,祖上以耕读为生,积攒下不少家业,也出过几个有功名的人,几代人兢兢业业念书科举,只盼着有朝一日家中能出个官身,改换门楣。   林瑾看着眼前的三进大宅子,在这村里,看起来倒是极为气派。   他上前敲开了门,门房的何伯一见是他,立刻喜得朝里叫开了:“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回来了...”   他跟着进了二院的门,便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扶着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妇人从主屋出来,正是原身的母亲秦氏和姐姐林兰。   “孽障,你到哪去了,还不快进来瞧瞧你爹!”秦氏见了林瑾,便带着泪斥了一句。   林瑾忙跟着秦氏往屋里走,原身记忆中这个母亲性子有些怯懦,以夫为天,平日里教养他的多是林父,他与这个母亲并不太亲近。   他跟着秦氏到床边一看,心里登时便咯噔一下,林父脸色惨白,气若游丝,以这个古代的医疗水平,只怕不好。   原来自林瑾被掳走,林父又悔又痛,怪自己不该在元宵那日也逼着儿子念书,害得他大晚上置气出门走失。   他的身体本就因着几次科考不大好了,又撑着往山里寻了一整夜,回来便病倒了,日日担忧,渐渐病得人事不知。   秦氏与他青梅竹马、感情极好,为人却没什么主见,前几日收到歹徒的信,才知道儿子是让歹人掳了,吓得六神无主。   可这些年林父读书科考变卖了不少产业,如今家中哪里拿得出一万两赎金来。   除了日日悬心,连这信也不敢让林父看到。   这会儿见林瑾回来了,她不见关心儿子,倒是赶紧将儿子叫到林父床前,哭着道:“他爹,瑾儿回来了,你快起来看看啊。”   喊着喊着,林父眼皮动了动,竟真的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儿子,立时张了张嘴,抬起了手。   秦氏喜得不行,连忙推了林瑾上前。   林瑾暗叹一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林父在他记忆中算得上是个好父亲了,可惜他真正的儿子,已经高烧几天不在了。   林父喉咙嗬嗬两声,撑着一口气,拉着林瑾的手交代:“儿啊,爹怕是看不到你长大成人了,日后你要照顾好你母亲和姐姐,好好读书。”   “相公,你胡说什么呀!”   秦氏见他好不容易醒过来,却是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立时扑在他身上痛哭起来。   林瑾赶紧跪下道:“父亲莫要吓儿子,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为父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为父看不到、看不到你及冠了,如今便提前给你取个字,就怀瑜二字,只盼你、只盼你以后做个谦谦君子,继承祖宗遗志,光耀门楣,”林父话音才落,便咽了气。   林瑾一时愣住了,刚穿越就在被绑架,如今一见面就死了爹,这都是什么事儿!   秦氏和林兰一时哭得肝肠寸断,林瑾听到二人绝望伤心的哭声,想到了一些事,脸色一变,顾不得她们俩,立即吩咐何伯套车往城里去了,才叫何婶去村里报丧。   没一会儿,族长便带着族里一群男男女女到了林家。   “弟妹,如今询弟去了,你只管将家里一应事情都交给族里,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族长一来便坐在在了正屋主位上。   秦氏哭得不能自已。   一旁的一个中年男人见了,站出来道:“是啊嫂子,如今举人老爷没了,瑾哥儿才九岁,也没个支柱,你不如将家中的产业交给族里打理,待瑾哥儿成年了族里再交给他。”   林瑾一看几人这一唱一和的样子,眼色一冷,果然,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林家几代单传,在族里早没什么至亲,林举人平日里对族里还算照拂,但来往并不密切,且他为人有几分清高,村人当面虽奉承着,可小林瑾在外玩的时候,没少听到村人说些难听的话。   如今林父一过世,家中只剩女人和孩子,与族中没什么情分,又常招人嫉妒,留下偌大的家财,只怕不是福而是祸。   秦氏这会儿也明白两人话里的意思了,这是丈夫才刚咽气,族里就要谋自家的家财了啊。   她虽性子懦弱,但不是蠢,强撑着反驳道:“瑾哥儿没几年也能理事了,我虽没什么见识,只守着地和铺子收些租子总是成的,便不劳族里了。”   边上一个长相粗鄙的女人便高声嗤道:“那可不行,你如今还年轻,长得一副狐媚子样,谁知道守不守得住,万一你卷了钱财跑了怎么办?这可都是我林家的钱财。”   秦氏也是读书人家出身,这会儿听到这般粗俗猜疑,一时间羞愤得不知如何是好。   族长媳妇儿又上前道:“弟妹呀,如今举人老爷可还躺在那呢,这治丧哪样不要人手钱财,你快着些,举人老爷也好早日入土为安,不然误了日子,怕是他黄泉路上也走得艰难!”   族长媳妇儿说着,心里还有些遗憾,举人老爷那几百亩地、两个旺铺,眼馋的人可不少,族里从他病重那天起就谋划着这事儿了,可惜瑾哥儿竟没死在外头,否则哪儿还需要找这些理由。   秦氏惊怒交加,身子一时摇摇欲坠,林瑾上前一步,一把扶住她,冷笑一声。   “怎么,如今我爹尸骨未寒,族里就已经迫不及待要容不下我们孤儿寡母几个了吗?”   “瑾哥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再说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一个长辈斥责道。   林瑾哗地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噌的一声狠插在一旁的椅子扶手上,唬了众人一跳。   “我虚岁已十一,不是小孩了,如今父亲没了,我就是家中的顶梁柱,想要我家的产业,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你个毛没长齐的小子做什么呢,如此恐吓长辈,枉称读书人!。”那人接着叫嚣。   “你们当着我爹尸体就要迫害我们孤儿寡母几个,怕是良心让狗吃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说得好!”   那人正要上前来理论,突然从门外传了一个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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