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稻草与老板的信
  “说来话长。难得找到人说话,便和你说说。说来不怕你笑话......”      像是真的许久没有人说话,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徐子明将几个袋子放在地上,他没提,徐子明也没有递给他。      猪妖男人名叫猪悟能,20了,从猪妖村走出来已经6年,初中刚毕业就出来了。因为人易胖,特别的易胖体质,还特别地能吃,在猪妖一脉中,哪怕猪妖本身就容易发胖爱吃,也没有他这么夸张的。      他一个人一餐能吃掉一般猪妖三倍的量,身体长得越开,吃的就越多。      家里的积蓄大半都用在供他吃上,直到家里实在无法承担后,便让他早早出来打工生活。      “但是初中学历能做什么呢,我没有才能,什么都不会,在这个需要才能,需要文凭,需要人脉的社会里,我能做什么呢,或者说有人能教我做什么吗,我多么希望有人可以带带我,帮帮我。      可是没有人愿意教我,没有人愿意帮我,都嫌弃我胖吃得多,说我笨,做事慢,我换了好多好多工作,那个时候,猪妖村出来的都干不长久,没有人愿意留我们这样的人干活,更别说我了。”      徐子明说道:“有尝试找朋友吗,可以找朋友帮帮忙,或者不行也可以找家里帮忙处理工作,总不会不帮你。”      猪悟能自嘲地一笑:“朋友?都没人愿意和我说话,又怎么会有朋友这种存在。至于家里,早就和我断了联系了,家都搬走了。”      徐子明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胸口有点闷,有什么压在胸口一样。      沉默了一会后:“所以你选择了铤而走险吗?”      猪悟能有些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徐子明起身走到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垃圾堆旁边。有问题啊。正常嘛,不正常。徐子明转过头看向猪悟能:“我能打开看看吗。”      猪悟能脸色越来越不正常:“就是一对垃圾,有什么好看的。”      “妖族啊,新入不过六十年的新族,为了被世人看得起,为了获得包容,可是最注重修养和卫生的。      还有你就打算一直这样躺着,我看你快到极限了吧,披着这么大一层皮,很累吧。”      猪妖男人此时脸色一下变得紧张起来,说道:“你,你不是送外卖的!”      “你也不是真的胖吧,我说得对吗。”      “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徐子明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眼睛扫过一个个黑色垃圾袋。一个个的拿起垫了垫后扔到一旁,这时心口一阵悸动,一副影像在脑海浮现。      徐子明赶忙转过头对着已经紧张到颤抖的猪悟能道:“你要伤害我吗,愿意相信我的话,请把一切告诉我,我愿意帮你。”      “你,你真的愿意......不是不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徐子明拿起黑色袋子朝猪悟能床边走过去,而猪悟能一直盯着黑色垃圾袋。      “无忧丹好吃吗。”      猪悟能闻言一颤,然后身体如同泄气的皮球一样可见的瘪了下去,看得徐子明心里啧啧称奇。      猪悟能一下起身,身上掉下一层皮,出现一个很瘦,约摸不过百来斤的样子,这要放在猪妖村,那是真的会被嘲笑死的。此时他的样子也看起来很憔悴,也很紧张。      “请不要举报我,不要把我送官,我不想坐牢。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好不好,求求你了。”      “那你就是真吃了咯,看来你也知道这东西不好啊,一个大胖子变成一个瘦子,经历了不少折磨吧。”      徐子明看了他一眼,最后叹了口气道:“你说,我听着,从头开始说。”      “好,那我从头开始说,我知道这东西不好,从一开始就知道,可是对于一个已经丧尸一样的人来说,这东西就如同黑暗里射进来一道光,从一沾上就不想放下了。第一次给我无忧丹的是个叫兵哥的人,是这样的,那时有一个好心老板收留我学手艺......”      就如他一开始说的,他找了很多工作,但都不能久待,一个是吃的真的多,哪怕他刻意控制从一天四顿减少到三顿最后一天一顿,也没有人敢收他。      最后一个开餐馆的老板看他可怜,留他学厨,学好了也能自食其力不是。      只是他学地实在是慢,半年了连翻锅都还整不好,别说独当一面自食其力了,而这段时间,老板赚的,近半都进了他的肚子,要知道他们店里是分红的,店里其他伙计就不干了,走了好几个厨子,其他人说的也不好听,天天闲言碎语搁谁也受不了。      “我有控制的,但是老板一端上来我就控制不住嘴,我就说。老板你不要端上来了,我一天一顿就可以了,可以老板说一个人一定要吃饱饭,不然非但学不好手艺,也没用力气干活,更甚至还可能干出傻事来,老板说得对,我这不就干出傻事了吗。别人走的走,不管谁走了,老板就是没有让我走。”      “但你还是走了。不是因为气不过别人说你说的难听,而是你不愿意看到老板为难,对吗。”      猪悟能惊讶地看着他,此时他的眼睛红红的,只是刹那,眼泪便止不住地往外流。      “你说的个老板叫刘西金,开了一家叫好运来厨房的饭店......”      李子明看着被猪悟能紧紧抓住的手,他抓得很紧,很痛,他没有叫出来,没有发火。      “你知道他?他好吗,刘老板他好吗,他有没有吃好睡好,我走了之后就没敢回去,你能告诉我他好吗。”      徐子明偏过头看向一边,用响亮的声音道:“他很好,你走了之后,走了的厨子也都回来了。他,他很好,你接着说你的事,后面发生了什么。”      “他好就好,他好就好,他好就好。”猪悟能抹掉眼泪继续道:“在那之后我又回到了以前那样,甚至更糟糕,有上顿没下顿的,直到我饿的倒在地上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叫兵哥,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兵哥,我也这么叫。”      两个小时后。      徐子明在暗处看着猪悟能上了巡捕房的车。      临走前,猪悟能问了他两个问题。猪悟没有等到答案,却带着释然的笑容上了巡捕房的车。      他说:“      在走投无路,又问路无门的时候,身处在绝望境地里,你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愿意同你说话的人。      你是否会把你所有的遭遇,所有的苦楚都同他讲呢。      他说可以帮你摆脱痛苦时,你是否愿意相信他,同他走吗。”      徐子明不知道,他没有经历过,无法给予回答。      但猪悟能显然是愿意的,他抓住了伸向他最后的稻草,把这个叫兵哥的人当做最后的希望而想要紧紧抓住,在最后把敢于对他伸手的人,当做最重要,最亲近的人。      因为兵哥给了他一种叫无忧丹的东西,这个在猪悟能这就是最后的稻草。      无忧丹是一种化水于无形无味,可在短时间让人处于亢奋状态,忘记所有的负面情绪的白色药丸,在丧失斗志的颓废者,无业者,高强度工作者中暗中流行。短期没有问题,很享受,但是长期使用中会精神体质都会很大问题,甚至现在开始陆续出现暴力事件,以及异变。      徐子明是因为突然离家出走又不给钱的徐泾,办了一个万事屋网站,接受委托,正在调查无忧丹的源头。      对于猪悟能,徐子明有一个事没有说实话,刘西金在猪悟能走后不久就过世了,得癌症走的,他会知道也是因为收到了一封信。      实在说不出口,但应该把信交给他,最后想想便在下楼前交给还没从扳手腕中回过神来的那个外卖员,给了一个叫柳情的女捕头。      巡捕车上,柳情在车上给了猪悟能一封信,示意他打开,而他打开看完后已是泣不成声。      其实在遇到猪悟能时,刘西金已经时日无多了。刘西金曾经有个孩子,也很会吃,只是没有猪悟能那么夸张。他说看到猪悟能就像是看到他的孩子,他想用最后的生命帮助他,把他的手艺交给他,希望他可以好好生活。虽然学的慢,但是刘西金并没有放弃,最后都是用意志在坚持教他。哪怕有异状,也是说太累了,猪悟能一直没有怀疑。      而厨子们走是因为,刘西金告诉了他们实情,他们才走的,他们对于猪悟能虽然不待见,但是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要他走的意思。      只是说的难听的几个,是刚招进不久的服务员,他那时并没有察觉到这件事,那个时候他住院了,出院后就发现猪悟能不声不响的走了。之后刘西金郁郁寡欢,很快又病倒,带着遗憾走了。      柳情看着桌子上被黑色垃圾袋装的满满的无忧丹,这是猪悟能还没有来得及卖掉的,在房间里的其余黑色垃圾袋本来都装着无忧丹。      还有一边是从他床底下许久未被拿出的一叠书,里面还有一些写作笔记。      柳情摇了摇头,打开电脑点开了万事屋网,点击了打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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