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皇上起驾!”
随着尖锐的太监声音响起,龙撵缓缓行过宫门,老皇帝萧济一脸的不耐,支着下巴打量着两侧朱红色的宫墙上绿色的藤蔓。
“这是什么花?”萧济眸子死死盯着墙上的枝丫,心里是说不出来的烦。
太监郑康裕打量着那一排藤蔓小声道:“启禀皇上,这是您立继后时,命人种下的海棠花。”
这花已经种了十四年。
师皇后还是师贵妃的时候就十分喜爱海棠花,这海棠花冬日喜阳,夏日喜阴,冬日喜阳,可是老皇帝还是命宫里的御花房的人好生种着,现如今这花儿一年开的比一年旺,一如师皇后的恩宠。
萧济没有说话,眯着眼看了看郑康裕,郑康裕心里凛然,随即连忙委身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这是去长春宫的路儿?”
“是,师皇后已经命人备好了晚膳。”郑康裕立马赔笑道。
“你倒是会提主子决定事儿。”萧济冷着脸。
“奴才不敢!”郑康裕诚惶诚恐的跪下。
“去万安宫。”萧济冷声道。
郑康裕脸色一怔,随即将浮尘一扫,尖声道:“万安宫!”
长春宫内。
“娘娘,郑太监派人来报,皇上正朝着咱们宫里来呢,都到那海棠道儿了,”长春宫大宫女欢欢喜喜进门禀告道,“娘娘您就准备好接驾吧!”
“看来这郑康裕倒是没辜负了本宫那几两银子,”师皇后一脸含笑,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华贵衣衫,一边转头朝身后的萧景伦问道,“快瞅瞅娘亲的头饰正着吗?妆容可还好?是不是太淡了些?”
“母后国色天香,回眸一笑百媚生,儿子怎么瞅都是好看的很,”萧景伦起身扶着师皇后的手臂出了大殿,“父皇一向优待母后,只是近日政事繁忙些了,这不得空就来看望母后了。”
“你说的是,皇上如今确实偏爱本宫,偏爱你。”师皇后眼眸晦暗,抬手摩挲着手腕上的翠镯,鲜艳的护甲泛着金光。
“是,”萧景伦侧身附在师皇后耳边低声道,“母后放心,知情的人,儿子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师皇后表情一怔,随即拍了拍萧景伦的手背:“有你在,母后很放心,可我就是瞅着那萧星岚不顺眼。”
“母后不必在意,父皇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萧景伦讥诮道,一脸的瞧不起,“好好的一个皇子儿,每日只会吃喝玩乐,走起路来也跟个娘们似的,哪里有半点皇家的气派。”
师皇后闻言嘴角也是扬起一个讥讽的笑容:“她容妃仗着自己有两个儿子就想与我争宠?整日一副小家小气的做派,瞧着病恹恹的样子,成日在皇上面前装可怜,哼!”
“母后说的是,但凡事都不应操之过急。”萧景伦提醒道。
“对了,你近些日子的课业如何?你舅父时常在我面前夸你聪慧伶俐,书背好,兵法学的快。”师皇后点点头,转而柔声问道,一脸的宠溺疼爱不言而喻。
“舅父又谬赞了,”萧景伦勾了勾桃花眼笑道,“儿子近日的剑术也精进了不少呢。”
“学那粗汉之技有什么用?跟那萧承言一样?”师皇后嗔怪道,可唇角不住的向上扬起,一双与萧景伦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弯出一个媚人的弧度,“学好你父皇让你学的经史兵法,才是正经的。”
萧景伦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就瞧着方才通报的大宫女脸色煞白的跌跌撞撞进了门,随后“噗通”一声跪在两人面前,头紧紧的贴着地,声音颤抖着:“娘娘!请娘娘责罚!”
“皇上没来?”师皇后的脸蓦地一下拉的老长:“去哪了?”
“皇上..皇上去...”那宫女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低声哭腔道,“去万安宫了!”
万安宫?!
“不是说皇上都到海棠道儿了吗!”
“是,是,刚才太监来通传了,说皇上快到咱们宫里了,可不知为何又掉头去了那...”
下一秒,师皇后抬手就想扇那乱通传的宫女,但又生生忍了下来,连带着一众宫人都是惶恐不已,连连磕头:“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师皇后懒得看,忍着怒气冷哼一声甩甩袖子进了大殿,萧景伦也忙转身跟着进了去。
“母后您别气坏身子,您消消气,”萧景伦连忙斟茶递到师皇后嘴边,一边宽慰道,“横竖都是个死人了,不值得您动这么大的气。”
“呵,死人?”师皇后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他若是去个活人的宫里,本宫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不过都是些个玩物罢了,本宫有什么好担心的?可他偏偏怎么又去了那万安宫,又是那女人...”
师皇后眼里闪着仇恨,没有再说下去,狠狠将头上插着的金钗拔下,重重丢在案几上,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拳头。
传闻十几年前,皇帝外出下江南游玩时遭遇危险,危机之下是一名飒爽的女子救了皇帝,明明身后无权无势的,仅仅就是个东厂锦衣卫的卫兵,却硬是被皇帝排除众议立为了皇后。
帝后伉俪情深,直到后来那女子被宫人发现在宫中行那巫蛊之术,皇帝都未忍心废了她的皇后之位,只是下令禁足万安宮,但后来却因难产一尸两命。
饶是贤德皇后已经离世十四年,但皇上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如今师皇后虽看似得了盛宠,皇上也听取了前朝的呼声立了她为继后,但皇上却一直对她不能推心置腹,仿佛心有芥蒂,那盛宠也不过都是做给别人看得!
而且这万安宮就在这师皇后的长春宫后面,纵使她这里再怎么珠光宝气,但她每每想到身后的宫殿,就恨得牙痒痒。
萧景伦闻言面色也是凝重了下来,沉声道:“这前皇后无子,倒也是替咱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谁知道呢?”师皇后眼神晦暗不明,咬牙切齿道,“前些日子听闻东厂那屋里又住了人儿,年龄也就十几,到底是夜长梦多,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得早点下手。”
“可是我听闻...”萧景伦忽然四下看了看,低声道,“前些日子已经有人替咱们动手了!”
“哦?”师皇后沉默片刻,忽然抬眼盯着萧景伦,疑声道,“你这消息可靠吗?”
“几个月前那屋里的人被个太监给暗杀了,但那太监也被东厂的人发现,给...”萧景伦说着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头悬在厂门前,挂了好久呢!”
师皇后眯了眯眼,挑了挑眉毛:“你亲眼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