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
马车一路沿着偏僻的山道行驶,两个匪徒都坐在车辕上,林瑾和南珠呆在马车里,不时能听到车辕上两个匪徒的说话声。
他一路上偷偷观察,寻找脱身的机会。
这二人应该只是小喽啰,警惕性远远不及之前的两个大汉。
南珠一直紧紧靠着他,握住他的手,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只能捏捏她的手,无声地安抚着她。
马车行了大半日,忽然听到车辕上一人说:“听说老大他们得了上万两银子呢,咱们底下的一人才几十两,大头都让上头几个人分了,现在轮到脏手的事了,就落到咱哥俩头上,呸!与其干那害人性命的缺德事,不如让咱们再挣几个银子。”
另一人接口说:“还是你有主意,我看那小姑娘是个美人胚子,那男孩也长得俊,卖到楼子里,还能得个几十两吧。”
“差不离吧,前头几十里就是安余府,天擦黑应该就到了,到时候就知道了,也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挺得过来。”另一个人又说。
林瑾听了,一双冷静的眼眸默默观察周围的环境,待马车继续行了大概一刻钟,神色一转,便捂着肚子,“咚”的一声倒在了车板上。
“呜呜...哥哥,哥哥,你怎么了?”南珠吓得哭了起来。
车外二人听到小姑娘的声音,停下来掀开车帘,就见到林瑾抱着肚子躺在马车里,小声呻吟着。
“你小子怎么回事,”一个匪徒掀开车帘呵道。
林瑾双眼半闭,哆嗦着小声道:“肚子疼,想方便。”
那人骂骂咧咧地,但看他脸色发白,还是扶了他去。
他假装浑身无力,忍着排斥将大半重量都放在那人身上,仿若无意地向早就看好的地方挪去。
方便完,那人将又他半拖半扶回马车旁,他就势一屁股跌坐在马车旁,说:“大哥,我病了几天,喉咙和腹中疼得厉害,给口热水吧?”
黑脸汉子呵斥道:“还热水,臭小子,赶紧起来,你还当你是少爷呢?”
“大哥,我病成这样,能有口热水就就干粮也好过些,要是侥幸救下我这条命,便是您积德了,我自己烧点也行,不劳烦您!”他料定这两人只是小喽啰,很大可能舍不得卖掉他和南珠的银子,便假意奉承。
果然,这人看了看他脸色,嗤的一声道:“算了,看你小子嘴巴还算甜,大爷今儿就发发善心。”
接着这人向另一个人说道:“娘的,啃了几天冷硬的干粮,连口热水都没喝上,歇歇烧点水就个干粮再走吧,晚上刚好赶上在安余吃顿好的,”随即自己捡了些枯枝支了堆火,从车上拿下来一口小锅烧热水。
另一人见了,便说:“过来的路上我看那后头有条河,我去看看有没有鱼,吃了几天干饼子,嘴里能淡出鸟来,”说着便进了林子,转眼就看不到人了。
林瑾和南珠守着火,留守的匪徒叼着一根野草,坐在车辕上抖着腿。
过了一会儿,水开了,但进林子的人还没有踪影。
林瑾担心迟则生变,便盛了半碗热水,压低声音对南珠说了一句:“一会儿别回头,”便端起来送给留守那人。
那人接过来一看,一碗清水,随即掏出半块饼子泡进去,三两口便吃完了。
哪知刚舔了舔嘴皮把碗放到一旁,立时喉咙便嗬嗬两声,滚下车辕动弹不得。
林瑾见了,眼神一厉,立即捡了一块成人巴掌大小的石头扑上去,照着那人的脑袋便狠狠砸下去。
几石头砸下去,鲜血飞溅,那人脑袋都塌了下去,彻底没气了,他才扔掉石头,坐在地上呼呼喘了两口气。
这具身体实在是差,他忍不住在心里嫌弃。
南珠听到声响,忍不住回头一看,只看到那歹人一身血地躺在地上,虽被林瑾挡住了看不太真切,还是吓得短促地“啊”了一声。
林瑾猝然回头,赶紧爬了起来。
马车停在一条山道边上,左右都是山林,只中间一条山道。
他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林子里仍旧无动静,立刻扒拉了那人怀里油纸包的两个饼子,拉着吓傻了的南珠蹿进了另一边的山林。
如今他俩小的小、弱的弱,又不会赶车,进了山林,反倒有几分生机。
他一路跑一路可惜,看来以后得学学赶车,关键时刻也许能救命。
山林茂密,他拉着南珠在林子里踉踉跄跄地跑着,两边的树枝刮在身上生疼,也来不及理会。
南珠也知道处境艰险,竟意外地坚强,只牢牢跟着他跑,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换着方向跑了不知多久,二人呼哧呼哧累得不行,身体像灌了铅似的,实在跑不动了,身后还没动静,才稍微放下心,慢了下来。
天色渐暗,从树梢间依稀看到了寒月的影子,林子里树影幢幢,有些瘆人。
他想着夜晚的山林只怕危险系数也挺高,得赶紧找个地方过夜。
南珠看林瑾慢下来,才心有余悸地问:“哥哥,那个人怎么了?”
“死了,我一路上过来发现路边有几株箭毒木,去方便的时候折了一枝,这树剧毒,虽时间紧急,只是烧水的时候丢进去搅了搅,但麻痹他一时也够了。”
听了林瑾的解释,南珠有些懵懂。
他便回身,低头定定地看着南珠问:“害怕吗,哥哥趁他动不了,砸死了他?”
“不怕,他是坏人!”
看着小姑娘一身狼狈,却回答得格外坚定,他难得从喉咙里低低地笑了一声。
“哥哥,那我们逃出来了?”
“我们往林子里跑的,后面既没动静,暂时应该安全了,”林瑾说着,拉着南珠的手慢慢在林子里找能藏身的地方。
“哥哥真厉害,”南珠的声音一下子明朗起来了。
林瑾心想,久病成医,碰巧认得箭毒木罢了,这就厉害了?
可看着小姑娘崇拜的眼神,眼里仿佛闪着星辰,他却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不适地捂了捂胸口,一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