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探亲
  一大早,青玖就接到了平阳许府的来信,信上说,许老夫人对原主甚是想念,不日希望她回来探望一次,对自己的病只字未提。      她记得许老夫人有燥症,一到夏日就燥热难忍,身上会长许多红色的疹子。      关于许家人原主脑中的记忆是这样的——      有一个很疼爱她的外祖母,还有一个大哥,一个堂弟,然后……就,没了。      总之,原主在许氏死了后,就很少回家探亲了,除非是来信让她非去不可。      “老夫人知道吗?”青玖问翠荷。      “知道。”      “那马车备好了吗?”      “备好了。”      “那你去告诉老夫人我走了。”      翠荷点点头,兴高采烈地转身出去了。      “等一下,”青玖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人,迟疑了一瞬道,“你先去把时平易叫过来,我有事跟他说。”      “好。”      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时平易前几天辛苦为她抄写佛经,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带他出去转转,顺便买些东西回来。      他天天待在白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时间久了可就真成个傻子了。      她人一走,水莲就进来了,“小姐,奴婢来给你收拾东西。”      “时平易来了吗?”      水莲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指了指外面“我刚才来时看见他往这边过来了。”      “小姐找我有事?”      说曹操曹操就到。      青玖靠在门框边,不怀好意的睨着他:“确实找你有事,你去收拾一下衣物,我带你出躺远门。”      远门?      青玖话落,水莲比时平易还要感到惊讶,“小姐,你难道要带他去许府?”      青玖点点头,水莲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翠荷姐早上开心死了,要是让她知道小姐要带时平易去许府,可就,真的精彩了。      翠荷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看见时平易也在,出于礼貌,冲他笑了笑,自然是没想到小姐已经决定带他一起去许府。      水莲道:“小姐,东西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翠荷擦擦额头上的汗,笑了笑:“小姐,我们可以走了。”      “小姐,那我回去了。”      “马车里见。”      翠荷总算在这句话里明白什么意思了,问道:“小姐你要带他一起回许府?”      青玖点点头。      “为什么,以前可都是奴婢陪你一起回去的,他一个男奴,这不合适?”      “怎不合适?”青玖笑了笑,拉着翠荷的手亲昵的说:“我带他去自然是看他在府中可怜,你想我一走,前几天咱刚把赵嬷嬷得罪过,还不知道怎么整治他呢,就怕回来了,他也和采儿一样不明不白的死了,那可就真罪过了。”      “小姐!”翠荷突然惊惧的看着她,背脊发凉,前几天采儿的事还历历在目。      心中有些纠结,毕竟……      “我带他走,还有事交代你跟水莲呢,我走了,府里这些人做了什么干了什么,哪个人又说我的坏话了,都给我记在这个本子上,等我回来一个一个算账,”说话间,青玖从身后拿出一个蓝色的账本,以至于翠荷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与众不同了。      翠荷用力点头,“奴婢明白。”      真好哄!青玖轻咳一声道,“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不许告诉别人,记住了吗?”      两个小丫鬟用力点头,青玖搂着翠荷和水莲:“这件事要是办好了,等我回来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们的。”      翠荷道:“奴婢早就看那些府里的人不顺眼了,前几天你打了二小姐,他们就在背后议论你,说很难听的话,这次奴婢一定都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留给小姐回来处治。”      “真是聪明能干!”      青玖揉了揉翠荷圆乎乎的脑袋,“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得走了。”      水莲提着一个包袱递给她:“小姐,一路多顺风。”      ……      白府外,马车里。      青玖看见他上来,往旁边挪了挪位置,正好摸到右手边的一个红漆木盒,里面装满了梨花酥,路上不用担心饿着了。      翠荷那小丫头真是机灵,她热心的递了一块梨花酥给时平易,时平易心中戒备的看着那块金黄金黄的梨花酥,出奇的以一个十分不妥的理由拒绝道:“我不喜欢吃甜的东西。”      说来也好笑,奴隶们能得到主子的奖赏,高兴都来不及,他倒好,光明正大的拒绝青玖。      看着手里的这块梨花酥,青玖也觉得自己好笑,在以往,白念卿出门只带翠荷,今天却带了他这个卑微的男奴。      两个人挨肩坐在一起,无话可聊。      青玖带他出来,自然不是为了和他单独相处,她一走白府的那帮人还不知会整出什么事情来,倒不如将麻烦看在自己的身边,心里也可安稳。      在蛮夷那个吃人的地方,她也幻想过无数次有那么一个人,一道光带她走出地狱般的地方。      可惜没有。      少年安安静静的坐着,始终没有动,除了会时不时掀开帘子看一眼窗外,大部分时候都是闭目养神。      金元街上人来人往,无论是粗布麻衣还是锦衣华服都有相互交错的机会,嬉笑声,呵斥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刻在泥土地里的灰头土脸,藏青色的长衫,脸上被风吹日晒,嘴唇干裂,头发稀疏或苍白,眼睛里却没有生活艰难困苦的绝望,而是像野草一样扎根土壤,向上生长。      一个包子铺的老板扯着嗓子喊到:“肉包子五文钱一个嘞!”      有钱的人一拥而上,没钱的人看看畏为手畏脚,咂巴咂巴嘴,衣衫褴褛的乞丐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盯着每个路过人的脚跟,“求求你了,给点吧!”      经过的人,不过尔尔,往往低头望去轻斥一声,“去去去!哪来的臭要饭花子!”      嘴角往上一斜,嗓子里发出哼哼声,总之,轻蔑的态度让人讨厌!      或嫌弃的甩他巴掌,又踢又踹,看不下去也要看,别管穷或富,想看人笑话的比比皆是,直到有人看不下去,过来劝阻:“唉,算了,就一个要饭花子,你计较个啥?”      “呵呵,我打要饭花子关你屁事,”然后淬了一口在那要饭花子的身上,大摇大摆的走了。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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