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原来跟姑姑私通的人是个侍卫,今日十四,刚过戌时,莫离暗暗记在心里。
她加快了回去的脚步,到了司浣局,姑姑已经睡下了。
第二日是中秋节,宫里会举办中秋家宴,又正值李恒新婚三日,要参拜皇上和皇后,正好赶在一块。
意羡早早的就梳妆好了等着李恒,李恒今日心情也不错,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可以见到他的额娘了。
家宴设在皇后的飞鸿宫里,李恒到的时候,二哥和三哥都还没来,整个皇子的位置上,只有太子和李恒携了两个福晋,李恒给太子行礼,太子讥笑道:“四弟,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娶了福晋气色都好了许多。你跟弟妹真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对了,庶小姐出嫁是什么规矩?”
意羡知道太子和李恒不合,但是没想到堂堂太子,会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掉身份的话,她看了一眼李恒,李恒全然不在意,对太子说:“应该跟嫡小姐不一样,可也差不多,毕竟是福晋不是侍妾。”
太子前两天刚纳了个小妾,是个风尘女子强行洗了白,找个人家做了两日养女。为着这个,太子妃跟他闹得很不愉快,加上这个侍妾,连带通房丫鬟,太子已经七个妾室了。
太子妃的脸上瞬间就黑了下来,一个人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太子刚把她哄好,说好了今天中秋节,不提这件事,话还热乎着,就让李恒嘲笑了一番,太子又生气又害怕,最后还是选择先去哄太子妃,毕竟是自己老师的女儿,他得罪不得。
李恒和意羡也落座,意羡给李恒满了杯酒,说:“王爷,害你被太子取笑了。”
李恒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无妨,你我既已成夫妻,自然就是一体。”
意羡心里一阵暖流涌起,她知道,李恒一定不会嫌弃她的出身。
过了一会,李惟和李忆也来了,先是对太子行礼,太子忙着哄太子妃,只挥挥手没理他们。李惟问李恒:“太子妃怎么了?”
李恒耸耸肩,向二哥和三哥行了礼,李惟介绍他的福晋给意羡,二皇子妃叫云青青,祖父是三朝元老云宰相,因为年岁大,前些年卸甲归田了,父亲是刑部尚书云龙,正一品大员,也算是家世显赫。意羡对其行礼,云青青回礼。
李恒问李忆:“三嫂怎么没来?”
李忆叹着气道:“承庆一病不起,静昀日日守在身边,寸步不离。”
三人正说着话,太后在皇上和嫔妃的簇拥下到了。众人起身行跪拜大礼,太后让大家起身,不要拘束,说是家宴,就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顿饭。
李恒起身后,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珍嫔,母亲又瘦了,本就不高的身躯,好像站得都没那么直了,明明还不足艾服之年,怎的看起来如此憔悴。
李恒觉得自己的眼眶都酸了,站在身边的意羡握了握他的手。
一顿饭,李恒并无心食物,频频地看向珍嫔,珍嫔一直笑吟吟地看着儿子与儿媳,如今她的恒儿长大了,连亲都娶了,她这些年的隐忍终究是没有白费。
太后吃了几杯酒,就犯起困来,跟皇帝说完,就叫来李恒送她。
李恒搀着皇祖母出了大殿,太后上了轿撵就让李恒回去,李恒借口喝多了,出来醒醒酒,一直把太后送到寿康宫门口才回去。
寿康宫离飞鸿宫并不远,李恒信步走在甬道上,迎面走上来两个宫女,其中一个李恒没见过,另一个却面熟的很,李恒叫住她:“莫离!见到本王不行礼么?”
皇后宫里的宫女长欣吃醉了酒,吐得满身都是,大家嫌味道大,就让司浣局赶紧派人来把衣服拿过去洗干净。这等差事,好像已经习惯了就是莫离做,而满儿不放心莫离一个人晚上出来,就陪着一块来了。两个人还真是没看见李恒。
她们回过身,对李恒行礼,满儿没见过李恒,不知道这是谁,就没开口,只跟着莫离一块行礼。
莫离说:“怀亲王恕罪,天黑灯暗,莫离没看见王爷。”
李恒玩笑着:“你没看到本王,本王可是一眼就看见你了啊!”
莫离道:“谢王爷抬爱。”
李恒又说:“中秋佳节,你们不在自己宫里吃酒玩牌,出来做什么?”
莫离如实回答,李恒又说:“这样啊,那见了本王,也是缘分,这点银子你们俩拿去吧,你们不能在父母身边,过节也没个喜气,这算是本王给你们添添喜。”
满儿想说无功不受禄,莫离可是没有推脱的想法,欣欣然接受了李恒的赏钱,拿在手里掂了掂,至少十辆银子。
李恒大步流星地回了飞鸿宫,满儿胆怯地对莫离说:“阿离姐姐,你认识怀亲王啊?怎么这么就收了他的赏?”
莫离回道:“不要白不要,你不知道,他是个冤大头。”
满儿不解地看着莫离,莫离又说:“哎呀,想那么多干什么,主子赏咱们不要多不给面子,有十辆银子哦!来来来,我们一人一半。”
莫离分了钱,把多出来的都给了满儿,其实她要不是想着弟弟和阿娘,就全都给满儿。可是她得给阿娘攒药钱,还得给阿弃攒读书、娶媳妇钱,任重道远啊。
俩人钱飞鸿宫取了衣服,好在已经包好了,没那么臭。俩人拿着衣服回去的路上,满儿跟莫离说:“怪不得元珊姐姐那么喜欢怀亲王,他人可真好,长得也好看。”
莫离没说话,满儿又问:“阿离姐姐,你说是不是?”
莫离问:“什么是不是?”
“怀亲王好看啊!”
莫离伪怒瞪了一眼满儿:“小小年纪不学好,随意评价皇子,小心被人听了,打你板子!”
满儿努了努嘴说:“阿离姐姐好凶,以后找不到婆家!”
俩人一路说说笑笑,回了司浣局。
御花园里烟花四散,从天上落下来,照亮了莫离的身影。有人散尽千金买这稍纵即逝,有人因为一个铜板饿死街头,这世道,还真是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