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晴晴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听到莫珂亲口说出来自己得了癌症这件事，还是哭的和泪人一样，泪眼婆娑地搂着莫珂，引来餐厅里周围桌的人一直注目。 　　“明天入院么？”哭的差不多了，武晴晴缓过劲儿，问起来。 　　莫珂应了一声，她这两天脑子不清楚，动不动就发呆。刚才武晴晴哭了那么久，她也没反应过来给她擦擦眼泪，还是许润凡递的纸巾。 　　“那个......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许润凡托了托眼镜框，他今天带了个墨镜，接莫珂的时候还被莫珂打趣是“装逼”。 　　“你说。” 　　“是这样，最近医院床位紧缺。所以手术咱们在市南的医院做，明天咱们也去市南，我已经安排好了。” 　　莫珂没说话，武晴晴皱紧了眉头问：“啊？不是已经提前安排了么？突然换医院，会不会对小珂有影响？” 　　许润凡摇摇头：“不会，我已经打点过了，主刀医生还是原先的，只是换了个地方，市南环境也更好一些。” 　　武晴晴还想说什么，被莫珂按住了。 　　“那麻烦你了。” 　　“没事，晚上你们回家收拾些东西，明天早上我去接你们。” 　　“不用了。”莫珂突然抬了抬眼，盯着许润凡，“明天晴晴接我就行了。” 　　“为什么？” 　　“带着墨镜开车，我怕你不安全。” 　　许润凡听罢抽了抽嘴角，没作声。 　　武晴晴看莫珂一脸坚决，笑着打了个圆场：“那就我接小珂吧，许医生你直接到医院和我们汇合就行。” 　　莫珂不是突然拿许润凡撒气的。 　　来餐厅的路上，她坐在副驾驶上，从侧面隐隐约约看到了他眼角的淤青，本来还好奇大阴天的为什么他戴个墨镜，但看到他的伤，莫珂心里就有了数。 　　只是好奇害死猫。 　　即热他不说，她就不会问。 　　—— 　　傅以辰一脸冷峻的坐在办公室里，脑海中不断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 　　祝羽楠在交接一个项目的时候突然脸色惨白的倒在了地上，他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把她送进了医院。 　　医生从抢救室出来后说的话让他血液直冲太阳穴，掐着手心许久才冷静下来。 　　“初步判断是肾衰，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肾衰......莫俞临死前的痛苦突然又疯狂涌上心头，傅以辰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里，他的女人，怎么个个都要离他而去。 　　秘书替自己去缴了费用，他趴在祝羽楠病床前死死攥着她的手。 　　他很清楚，自己没那么爱祝羽楠，只是祝羽楠的长相、气质，甚至品味都和莫俞极其相似。 　　初见她时，傅以辰的胸口就像被狠狠撕开了一个口子，又快速的愈合。 　　那种奇妙的感觉他形容不上来，就好像心脏处缺失的某一角被填满了。 　　病房外，天空被阳光笼罩，闷得他喘不上气。 　　傅以辰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走出病房。 　　他觉得自己需要透透气。 　　“那手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放心，让莫珂小姐也放宽心，后天入院后还会再做一套检查。目前看手术的成功率很高。” 　　“好，辛苦了。” 　　不远处的对话声吸引了傅以辰，他原本靠在楼梯间沉思着，莫珂的名字突然闯入耳中，他扭头望去，是许润凡和一个医生正在交流。 　　莫珂？手术？ 　　傅以辰皱起眉，放开步子走向他们。 　　“许医生。”傅以辰尽可能礼貌的和许润凡打了个招呼，“刚才听到你说莫珂要做手术？” 　　许润凡看他突然冒出来也愣了愣，懊恼自己说话没注意环境。 　　“傅先生，好巧。”微微后退了一步，许润凡也礼貌的问候，“没什么，小手术而已。” 　　“什么手术？” 　　“病人隐私......” 　　“她是我女儿的妈妈，我没权利知道么？”傅以辰对他划清界限的态度感到非常不爽，“母亲生病了，我总要替我未成年的女儿了解下吧？” 　　“......”许润凡被他噎了一句，随口扯谎，“扁桃体摘除，小姐最近喉咙不舒服。” 　　“原来如此。”傅以辰听后，不知为什么胸口感觉有些发堵，露出讽刺的笑容，“我就说，她活的那么舒心自在，能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许润凡不想看他这一副嘲讽的面孔，低头致意后便转身离开。 　　傅以辰却在身后叫住了他。 　　“傅先生还有什么事么？”许润凡有些不耐烦，转过头问。 　　“她恢复好需要多久？” 　　“半个月左右吧。” 　　傅以辰挑挑眉：“半个月后，让她来找我。” 　　许润凡愣了愣，问：“什么意思？” 　　“你告诉莫珂，我有个机会给她。”傅以辰已经不再直视他，半侧着身子一副居高临下的口气，“让她赎罪。” 　　“赎罪？”许润凡听他说完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还麻烦傅先生说清楚些吧，以免我转述不当。” 　　“你只需要告诉她，四年前她没赠予出去的肾，现在可能又要派上用场了。” 　　“傅先生，抱歉。”肾？看着傅以辰一脸轻松的说出来，许润凡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您是说，需要我家小姐去捐肾？” 　　“哦，我忘了。”傅以辰咂了咂嘴，“你当时不在。” 　　“麻烦傅先生明示。”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你家小姐，欠我一条命。”傅以辰看他呼吸都重了，轻笑一声，“那就麻烦许医生了，记得如实转告哦。” 　　许润凡被他这幅态度恶心的想揍他，但医院里人来人往，还是忍住了，只得上前两步拦住他：“那就麻烦您告诉我，莫珂怎么就欠您一条命了？” 　　傅以辰有些烦躁，他许润凡和莫珂什么关系，这么关心她？ 　　“莫俞死是因为她四年前不捐肾才导致的，这件事你还不知道吧？”他眯起眼，语气中充满狠戾，“如果不是她胆小逃避，莫俞现在还能活生生的站在你我眼前！” 　　许润凡闻言愣了愣，他确实不知道，只知道莫俞因病去世。 　　“那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现在，有人需要她来赎罪。”傅以辰喉咙动了动，冷言道。 　　“如果她不呢？”许润凡听懂了，他这是把莫珂当他妈的备用肾源了，“如果她不同意，你会怎么样？” 　　“容不得她同不同意！”傅以辰冷哼一声，“这是她欠下的命，如果不同意......我有的是方法折磨她，你不用替她担心。” 　　许润凡眯起眼，他没想到傅以辰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这些话，在他眼里，莫珂难道就没有人权么？ 　　“那傅先生先想想怎么折磨她吧。” 　　傅以辰冷笑一声，问：“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 　　“那你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许润凡说着，忍无可忍抡起拳头就给了眼前这个猖狂的男人一拳，“你他妈的，你算什么东西！” 　　傅以辰攥了攥拳头不甘示弱地打了回去。 　　两人就这样你一下我一下的扭打在了一起，许润凡被按在地上的时候，保安及时赶到拦住了傅以辰。 　　“有我在，你丫休想碰莫珂一根头发！”被保安拉开后，许润凡指着他愤愤骂道。 　　“那就要看她自己怎么想了。”傅以辰擦拭着嘴角的血，淡淡的留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开。 　　—— 　　“还有其他东西么？”武晴晴扶着莫珂上了车，回头看了看后排座椅。 　　莫珂虚弱的摇摇头，她现在全身没有力气，脸色惨白，就连呼吸都很微弱。 　　看来许润凡安排尽早手术有原因的，病情发展到中后期，莫珂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现下哪怕是说话，都能让她力竭。 　　“许医生已经到医院了，床位已经给你安排好了。”看了眼许润凡发来的短信，武晴晴满脸担忧的对莫珂说道，“你要是难受就睡会。” 　　到了医院，许润凡果然已经在等她们了。 　　“感觉怎么样？”许润凡还是带着墨镜，从轮椅上抱起莫珂把她放到病床上。 　　莫珂没说话，武晴晴接道：“昨天回去后就一口饭都吃不下去，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许润凡皱了皱眉，看来莫珂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喝水了么？” 　　“很少。” 　　“我联系下主刀，问下需不需要给她开葡萄糖。”许润凡抿了抿嘴，给武晴晴比了个手势，侧身走出病房。 　　武晴晴见状跟了出来，回头关上了病房的门。 　　“怎么了？” 　　“我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许润凡双手插兜，一脸忧虑。 　　“你说吧。” 　　“我前天在医院遇到傅以辰了，市北那家。” 　　武晴晴点点头：“他知道小珂生病了？” 　　许润凡叹了口气：“我没告诉他。但是丫操的和我说了点其他的事情，我拿不定主意。” 　　武晴晴静静听完傅以辰和他说的话，面无表情。 　　“你怎么了？”许润凡看她过分冷静了，觉得不对劲，“你事先知道？” 　　摇摇头，武晴晴低下了脑袋，小声猜测道：“我好像知道，傅以辰要莫珂救得人是谁了。” 　　“谁？” 　　“莫俞的亲妹妹。”武晴晴把自己和邱俊调查祝羽楠的事情告诉了他，“如果不是祝羽楠，傅以辰也不会这么说。” 　　“他知道祝羽楠的身世么？”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武晴晴双手抱在胸前，“都不影响祝羽楠在他心里的位置，对他来说，祝羽楠就是第二个莫俞。” 　　“那现在怎么办？”许润凡摘下墨镜，眼角果然还泛着淤青，“我担心他来闹。” 　　“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 　　“他不确定祝羽楠的肾源能否与小珂的匹配，这个时候，只会先满大街疯狂的找肾源。”武晴晴笃定道，“而且，你不是给她争取了半个月的时间么？” 　　许润凡想想她说的有道理，悬着的心刚放了下来，却又提起来了。 　　“我先去给主刀打个电话，她现在状态......比我想的差很多。” 　　“好，那我回去了。”武晴晴也一脸担忧，点点头。 　　转身开门的瞬间，她却愣住了。 　　门把手是被按下去的！ 　　回头和许润凡对视一眼，许润凡凑了过去，抬手轻轻推开门，莫珂就站在门后，扶着门把手，双眼通红，唇色惨白。 　　“小珂......”武晴晴看着她，不知所措。莫珂却朝他们挤出一个惨笑，缓缓松开了门把手，就在这一瞬间，许润凡冲进屋内揽住了她向后倒去的肩膀。 　　“晴晴，叫护士，抢救！”许润凡迅速打横抱起莫珂，对着呆在原地的武晴晴喊道。 　　武晴晴反应过来连忙跑向护士台。 　　抢救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却下了不知道多少个病危通知。 　　武晴晴靠在抢救室外无声的流着泪，许润凡也在楼梯间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如果因为这件事让莫珂有什么危险，他们两人都会愧疚一生。 　　“咔嚓——”门开了，武晴晴从地上爬起来冲上去问情况。 　　得到令人安心的回答后，她觉得自己腿都软了。 　　“许......许医生！”冲楼梯间喊了一嗓子，许润凡也连忙跑进来。 　　“现在暂时稳定下来了，但是手术可能要提前，需要尽快安排下。”医生摘下口罩，一脸严肃道。 　　许润凡立刻点头：“我知道了。” 　　“人呢？什么时候能出来？”武晴晴抹掉眼泪，颤声问道。 　　“快了，护士等下会把她推出来，建议是直接进看护病房。” 　　“好......” 　　“没事了。”许润凡拍了拍武晴晴的肩膀安慰道。 　　看护室内—— 　　“吃点东西吧，一天了。”许润凡拎着外卖递给武晴晴，武晴晴却没有接过来的意思。叹了口气，他把饭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你熬坏身体，小珂醒了也不会安心的。” 　　武晴晴听他这样说，直了直身子，声音嘶哑的问：“手术安排在哪天了？” 　　“明天上午。” 　　“好。”武晴晴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许医生，你也吃点东西。” 　　“我还要再去和主刀聊下手术过程。” 　　“好，那你......”武晴晴有些哽咽，她不想一个人在这。许润凡看出她的担忧，安慰道：“会没事的，我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