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将军其勿站错队
  胤禵拿出一珍珠道:“这是明朝三保太监下西洋时,爪哇国贡献给永乐皇帝的一颗东珠,珍贵无比,至今三百年了,仍然光彩夺目。”   “出征前,父皇御赐于我,我现在赠予将军,以酬大功,另有十万银票相赠,望勿推辞。”   “不日将有圣旨下达,将军即将入京面圣,免不得有许多用度开销,聊做补济。”   年羹尧推辞再三,直到胤禵佯作愠怒,才不得已随手收下,再三称谢不已。   果不其然,第三天年羹尧接到康熙圣旨,命令年羹尧与平逆将军延信、定西将军噶尔弼一道率领班师凯旋大军,即日回京面圣。   当晚,幕僚汪景祺来见年羹尧,将自己的心里话面对年羹尧倾诉,汪景祺侃侃而谈,“将军圣眷日隆,此次奇功,封赏自不待言,但也从此弃文从武了。”   “作为文臣,清正廉洁才能抚绥一方,而且,在境内可以开矿兴利,开源节流,开关征税,振兴经济,造福于民”。   “但是作为武将的职责是抵御侵略,开疆拓土,捍卫江山社稷。”   “但是军费供给,全依赖于国库,国库匮乏,则饷无所出,索饷兵变则屡现屡起,小则糜烂地方,大则危害国家。但士兵月饷菲薄,仅一两银子,要养家糊口,尚不能按时下发,为何会不闹事?”   “且士卒破关斩敌,为国立功,均应重赏。”   “毕竟是置身家性命于不顾,舍生忘死,战死者家属还应当抚恤,这是天经地义之事,但现在各地欠军饷达三月之久,亦是平常之事,一旦外敌入侵,朝廷薪饷不继,如何差兵御敌,这是将军需要考虑之事。”   “俗话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将军掌兵需行霹雳手段,但掌财不能不义,奖赏勇敢士卒,不能吝啬,否则如何收拢三军军心,鼓舞士气,杀敌破阵。”   “以大义相责,可收效一时,不可久乎!”   接着汪景祺继续说道:“前明戚继光将军,明史评价‘飙发电举,屡摧大寇’,平倭征虏,战功赫赫,其诗曰‘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其赤胆忠心,可对天日。”   “可是史书却也说他‘弄权纳贿,行贿结交权贵,并千金购一美姬,送给当朝宰相张居正’,可是当他最终离开军队,回籍养老,生病时,却无钱抓药,家徒四壁,有如此贪戾之将军乎?明史前后矛盾吗?非也。”   顿了一口气后,幕僚汪景祺继续说道:“戚将军其实个人并没有贪污军饷银两,收受贿赂,也是为了行贿,但是戚将军确实是有难言之隐啊。”   “他行贿也只是为了军队能有一个好一点的待遇,行事不受朝中无能之辈的非难和嫉功妒贤之辈的掣肘。”   “纳贿也是为了赏赐勇敢士兵,一次战役,赏赐累十万,也不眨眼,毫不吝啬,达到了挥金如土的境地,对舍生忘死的虎贲之士,再多赏赐也是完全值得的。”   “戚家军在当时的明军中,脱颖而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威震敌胆,倭寇望风披靡。”   “后来北调蓟门,守御京畿,防御蒙古,蒙古董狐狸、长秃数万精锐铁骑入犯,戚继光一击即溃,且生擒长秃,此后十数年长城烽火不举,外敌不侵。”   “蒙古各部慑于其威名,无人敢于叩关进犯,不战而屈人之兵,戚继光是完全达到了。”   “作为要立万世不替之功的将军,亦会做有损名节之事,但要看动机和目的。”   “如果朝廷薪饷不继,统兵将领无钱可发薪饷,无银两奖励军功,那就会无法约束兵卒,胜了还好,可以缴获敌方物资钱物、辎重用于军队给养,奖励军功。”   “败阵了呢?士兵就会自行掳掠、抢夺财物,荼毒的是无辜百姓,失去民心,这种军队与强盗何异?如何能成为常胜之师、王者之师?”   年羹尧深以为然,言道:“言之有理,但年某作巡抚时就不愿搜刮民脂民膏,横征暴敛,失去民心,作将军时更不会在战区内纵兵秧民,荼毒的百姓,也不愿弄权纳贿,污损个人名节。”   “我想起了四川大山深处产楠木,放排流入长江到武昌、江宁一带,可获利十倍,用以供于军需,奖励军功,出自深山,也非与民争利。”   “此计甚好。”汪景祺道,年羹尧叫来年府随军的二管家魏之耀吩咐道:“你去账房取一千金,开办一个木材行,我派百余士兵深山伐木,所得收入用于军费开支。”   待管家魏之耀走后,汪景祺继续说,“此次进京面圣,将军想必知道皇上几位皇子必会降尊纡贵倾心结交将军,将军身兼川陕总督,拥西北强兵,控大漠劲弩,谁不想引为己用?”   “现在皇宫内祸起萧墙,几位皇子无时无刻不在窥伺大位,跃跃欲试,为了太子之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将军此去必成各方拉拢对象,将军其勿站错队,要静观其变。”   年羹尧听了汪景祺其言,深有感触,嘉许其言,话毕各自散去。   第二天,年羹尧与西征大军一道凯旋回京,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回到了京师。   献俘仪式完毕后,康熙升御座,接见征藏大军都司、佐领以上军官,进行封赏。   平逆将军延信被康熙御封为辅国公,定西将军噶尔弼御封为镇国公,年羹尧被赐御以弓矢,赏金千金,赏黄马褂,封三等公爵,其余各官封赏有差,士卒每人赏银二十两。   封赏完毕后,又在御花园大宴西征都司、佐领以上将领,各将领俱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酒席上,珍馐美馔,应有尽有,年羹尧与各将领觥筹交错,大快朵颐。两个时辰后,各将领俱尽兴而归,尽欢而散。   宴会后,康熙又在乾清宫单独召见年羹尧,促膝谈心似的说:“在云贵川陕之地兼理番族事务者必具讨抚长才;至于两江虽然繁盛,所理不过钱粮积欠,中才可以矣,而直隶官员则中才以下就可应付自如。”   “爱卿是文武兼具之才,历练几年后,堪当阁揆大任,爱卿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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