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高冷怪
赵宗明赶紧追了出去,叮嘱张爸爸几句后,便让他赶紧追上女儿。
其后,他回到刚才的小屋,思考刚才张慢慢的异常举动。
等他走到书桌前,看见自己给张慢慢写的初诊报告后,这才有了结论。
应该是看到了,一时无法承受吧。
没错,张慢慢的确接受不了。
可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什么叫做抑郁症,只是在听见精神病院这些个字眼,让她无地自容。
在她以为,这些和她的失贞一样见不得光,一样的自卑,该绝于泥土之下。
而也正是她又一次的逃避,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等她明白什么是抑郁症,历经了抑郁症带给她的远不止于绝望之后,她才幡然醒悟,然为时已晚。
新学校的迎新汇演终于在开学后三周与大家正式见面。
而在这一天她也遇见了此生不可多得的好朋友——红。
红又将远儿推给她认识,她们三个自此成了无话不谈的至亲密友。
当然,在新学校的几年光阴里,并不只有她们,更有一个人,出现在张慢慢的生命里,惊艳了她的时光。
也因为他的出现,陪伴张慢慢度过最难熬的一段日子,正是因为他的陪伴,张慢慢一点点打开心结,一点点走出抑郁症带给自己的阴影。
可生活从来不是美好的,福祸相依也是必然。
张慢慢满心以为过去的苦难不会重现,到头来才发现,它根本没有得到治愈,一切皆是自己营造出的假象。
从她那一天打心理咨询室逃出来后,一切的宿命都已注定。
而那个男孩子,那个影响了他前半生的男孩子不过是被强加了无须有的“罪名”,替她长久以来的病症承担了苦果罢了。
心病无法得到治愈,它只能磨着,熬着,直到把你瓦解,支离破碎。
从她远离心理咨询几年之后,她再也扛不住自己给自己的压力。
她必须要找到一个说服她活下去的理由,于是崩溃的问她的心理医生:
“催眠术可以使人失忆吗?”
心理医生每年要接诊那么多渴望治愈心灵的病人,时隔三年之久,怕是早忘了还有张慢慢这号人物。
看着心理医生保持着专业素养的姿态回答她的问题,张慢慢心中明白,她已经将张慢慢忘了。
“催眠可以让那些本来使我们很想忘记的痛苦的事情不那么常常干扰我们。”
“那看来是挺好的。”
对话并没有下文,作为她曾经的心理医生,亦师亦友。而如今也没有问一句为何她有此一问,只当她是要了解这样的专有名词解释。
这时,张慢慢才明白并不是路过你生命的每个人都会陪你一直走,成长中,你注定是孤独的一个人。
张慢慢一个人背着书包,手插进口袋,徐徐走向校门口的车站。
那时候,校门口前摆了数个小吃摊。
因此每每到放学的时候,门口的街上就挤满了人,有些小摊生意火爆起来,排队的队伍一老长串。
这一切张慢慢早已习惯,她总是孤独的一个人,很不合群。
别人若不带她玩,她也懒得去搭理旁人,纯粹图个自由自在。
周遭烟火气再浓,也和她毫不相关。
按照高昀的话来说,她就是一个“高冷怪”,头仰的高高的,眼睛永远朝天看, 看人也总挂着生人勿进的眼神。
其实多半想和她交朋友的都是被她诡异多变的性格吓跑的。
张慢慢一想起高昀就浑身起鸡皮疙瘩,那个人总是随心所欲,根本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明明她已经表现出一脸不耐烦,他还是会硬贴过来和你嬉皮笑脸,好像他们很熟一样。
“嘿,高冷怪,又一个人啊!”
果然又是他,张慢慢瞧也不瞧,继续迈步走着,好不容易受够了高昀一路上的叽里呱啦,没完没了。
没想到他竟还要和他做同一辆公交车,这简直要疯。
好在后来他们班的一个同学也跟着上了车,气氛这才舒缓好多。
高昀见张慢慢对他一直淡淡的,只好转过脸去,找刚上车的丁菱聊天,眼睛还不时瞟向她这里。张慢慢只觉恶寒,不自觉的往车厢后部走去。
哪知汽车开到下一站,许多人纷纷下车,后头空了不少座位,前面的人推推搡搡来抢占空位。
高昀和丁菱也不示弱,齐刷刷朝这边赶,轮到他俩过来时刚好只剩两个空位。
丁菱凭借着娇小玲珑的优势,轻松挤过一个打算抢座的大妈。
大妈见是一个小姑娘霸着了座位,也不懂得礼让,当时脸就青了,低声粗骂一句:
“小小年纪,就横冲直撞的,真是没家教!”
说完,正打算往后一排那个仅剩的空位走去,高昀一把抓住座椅把儿,身子侧身一挡,牢牢将过道给堵死。
那个大妈本来还想指责高昀,见他一副蛮横独行的样子,倒还真不敢说什么了,丁菱适时插话:“慢慢,你不坐吗?”
丁菱就是这样,好像和每个人都能很亲热,哪怕是和她没有说过半句话的张慢慢她都能这么亲昵的称呼。
张慢慢冷下脸说道:“不坐。”
旁边那个大妈不依不饶的乘势又要去抢,“哎!既然都不坐,就让我坐吧,快让开!”
高昀死活不让,那个大妈也没辙。
“谁说我们不坐啊,我们马上就坐,你急个什么劲!”
他转头又询问了一遍张慢慢,可张慢慢理都不理,惯常使用她的嗤之以鼻。
他也是怕再这样下去,大妈耍起泼来就麻烦了,于是一屁股坐上那个空位,身体一点都不老实,在位子上扭来扭去,像是极不自在。
学校距张慢慢的家很远,坐上公车也要四十分钟左右才能到。
但即便张慢慢站得腿已发酸,也没有听高昀和丁菱的劝说。
她似是在较着劲,一股莫名而生的气从丹田直冲上天灵盖,她又一次将自己与外界一切生命隔绝开,也时常幻想这辆车上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能干涉到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