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会结束之后，Kori叫岁承山去他办公室，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Kori的助理给两人送来咖啡。 　　 　　  近几年，两人很少有这样坐下来纯谈工作的机会。一方面，岁承山在业内名气不小，无论是从职业素养还是水平上来看，他都是业内趋之若鹜的建筑师，在建筑上面，Kori这个徒弟带的很成功，他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教给他的。另一方面，Kori现在的生活重心也不在工作上，到了这个年纪，回归家庭才是正道。 　　 　　 “最近项目忙吗？” 　　 　　 岁承山回答：“还行。” 　　 　　 “对了，国内有个项目找到我，是个科技馆的项目，项目很不错，当地政府牵头。但你也知道，这种项目一旦接手，就需要经常往返国内，我现在精力不如以前，不太想做出国的项目。我向他们推荐了你，不知道你有没有…” 　　 　　 Kori话没说完，就被岁承山打断：“没兴趣。” 　　 　　 还行是场面话，实际上他手上的项目工作量很大，觉都不够睡，哪里有别的精力再去接新项目。 　　 　　 “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不做。” 　　 　　 Kori没再坚持，只说：“那就这样吧，不做就不做。只不过关于项目的材料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你空了可以看看，假如有兴趣，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岁承山点点头，出了Kori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岁承山打开邮箱，点开最新的邮件。 　　 　　 关于科技馆的项目确实足够吸引人，丰厚的薪酬，诱人的名气，给予一个建筑师最大的发挥空间，完全不需要看任何人的眼色等等，对方拿出了有求并应的诚意，也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目标在Kori。这几年Kori也有了退隐的心思，如果Kori愿意接下这个项目，那么日后这座科技馆建成，将会成为Kori的封山之作，这背后带来的收益是十分可观的。 　　 　　 但凡是个建筑师，都会对这种任由发挥的项目心痒痒。 　　 　　 但这些建筑师里并不包括岁承山，他并不对这些条件眼红，建筑所获的薪酬并不是他的全部收入来源，所以丰厚的薪酬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名气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必需品，况且他的名字在业内已经足够响亮了，唯独剩下一个任由发挥的条件还算诱人。 　　 　　 但很可惜，岁承山自入行以来就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从来只按着自己的意愿行事，资方提出的要求统统无视，他并不担心会被换掉之类的，一个极具天赋的建筑师最不缺的就是傲气，自然，任由发挥这项条件在他这里也就平平无奇了。 　　 　　 综合下来，实在找不到有什么必须的条件要接下这个项目。他滑动鼠标，将邮件删除。 　　 　　 * 　　 　　 开尔晨远离学校生活太久了，一时间适应不过来，忙碌的一上午过去，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能稍微喘口气。 　　 　　 午饭是一小份沙拉，吃着沙发的同时还刷着手机玩，看到岁承山的微信就鬼使神差点了进去。 　　 　　 朋友圈的背景图是一张纯黑色的图片，朋友圈也没什么特别的，没有设什么三天可见之类的，两下就能划完，关于生活的内容少的可怜，几乎全是工作相关的。唯独有一张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发了一条’新年快乐’，配图是一张烟花炸在半空。 　　 　　 宋明点了赞并评论：新年快乐！兄弟我没什么祝你的，少熬夜，别英年早逝，不然我还得帮你操劳后事，怪累的。 　　 　　 岁承山回复：你放心，我要英年早逝了，你也活不久。 　　 　　 宋明回了个鄙视的表情。 　　 　　 开尔晨顺手点了赞，点过赞的下一秒，朋友圈的主人就发来微信。 　　 　　 【几点放学？】 　　 　　 他在某些事上还保留着老派作风，比如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问这么大的人，几点放学这样的话。 　　 　　 开尔晨回复他：【三点。】 　　 　　 【知道怎么坐回来的地铁吗？】 　　 　　 【知道。】 　　 　　 岁承山手指停在屏幕上，停顿三秒后再次问她：【确定？】 　　 　　 接着又发了一句【要接你么？】 　　 　　 开尔晨笑了，想起一些陈年旧事，于是说：【我说要你接，你就一定会来？从头至尾？】 　　 　　 ”那当初怎么我说喜欢你，你就一点都不回应我呢。“她低声自问。 　　 　　 那边好几分钟都没回复，相识多年的好处在这一瞬间发挥的淋漓尽致，她大概猜到他的态度，不想让氛围就此沉闷下去，开尔晨跳开话题：【打工仔要翘班？老板不扣钱？你们这是什么懒散公司啊。】 　　 　　 岁承山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才有功夫继续回她消息，但发现对话已经停在了十分钟前，索性打了电话过来，向她解释没有及时回微信的理由：“刚刚有工作要做。” 　　 　　 “下午我到你那边办事，顺路而已。你不用担心我老板扣不扣钱的问题，毕竟你又不发我工资。” 　　 　　 开尔晨觉得相识多年的好处雷达并不是完全准确，就比如刚刚，他刚刚不回她消息也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而是真的有工作要做，她得心应手的调侃起来：“如果你说几句漂亮话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勉为其难的包养你啊。” 　　 　　 “当我金主？”他应答自如。 　　 　　 “没问题啊，包你绰绰有余。考虑一下？”开尔晨正大光明调戏他。 　　 　　 岁承山笑了一声，说：“怕你包不起我。下午我过来接你，就在早上停车的地方，别乱跑。” 　　 　　 临近三点，JK会议室里，人坐的满满当当，所有人都看的出来，Sui今天的心情很差，非常差。只要他不满意一件事情，就会转笔，而现在来看，他的心情已经陷入最低谷了，因为手里的笔都能转出花了。 　　 　　 岁承山本来今天打算是不开会的，可惜团队交上来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他挨个处理实在是过于麻烦，只能召开了会议，谁知道，一开开到这会儿。 　　 　　 他卸掉鼻梁上的眼镜，看着众人：各位是来逗我开心的吗？ 　　 　　 众人不解，Mace往后退了一步，试图逃离这个低气压的地方。 　　 　　 岁承山拿笔敲了敲桌面：“这么简单的工作，还需要我一步一步盯着你们？毕业证都是买来的？” 　　 　　 他看向Mace：“以后这样的问题不用报给我，直接安排出组。我的团队庙太小，容不下他们这些大佛。” 　　 　　 Mace不懂中国这些俗语，谚语之类的，不理解寺庙和大佛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困惑的看着开尔晨。 　　 　　 岁承山懒得再去给Mace解释这句话的内层含义，丢了句“今天就到这儿”就匆匆离开。 　　 　　 回办公室简单拿了车钥匙，电脑。临走的时候碰上Kori。 　　 　　 Kori端着咖啡叫住他：“今晚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 　　 　　 岁承山抬腕看了眼手表，已经三点二十了：“今天不行。” 　　 　　 Kori点头表示知道，他视线在岁承山手里的提包上停了停：“这么着急是去哪儿啊？” 　　 　　 岁承山想也不想的就说：“接花瓶。” 　　 　　 一说到花瓶，Kori连咖啡都顾不上喝了，眼睛瞬时亮了：“又有新的花瓶了？好看吗？有照片吗？是中国的器物还是别的国家？” 　　 　　 “还是上午那个花瓶。” 　　 　　 kori被绕晕了：“上午那个花瓶不是都已经送了吗？” 　　 　　 “送去保养了，下午还得再接回来。” 　　 　　 “这么金贵的花瓶？那你可得看好了，别弄丢了，中国的器物在国外一向都很抢手。”kori提醒道。 　　 　　 开尔晨并不知道，不过一天，自己又有了新外号：贵花瓶。 　　 　　 他随口应下来，刚转身走出去一步，又被kori叫住，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表情，kori脸上满满的担忧：“Sui，你不会担心自己在这行干不长久，所以在考虑转行的事儿？比如倒卖花瓶？” 　　 　　 “你要是实在闲的无聊，不妨接下科技馆的项目，或者飞去巴黎拐你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