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蒋姿听到傅星礼回来的第一句话，语气里还有些急切。 　　 　　“我不能回来吗？”蒋姿站了起来，“你怎么把山云居的装潢全都换了？” 　　 　　傅星礼伸出手摸了摸蒋姿的头发，用布满茧子的大拇指揉了揉蒋姿的脸颊：“当然能了，只是装修的甲醛还没有散尽，我担心对你和宝宝不好。” 　　 　　被傅星礼用那样专注又心疼的眼神看着，蒋姿的脸一红低下头，片刻之后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想要问的事。 　　 　　“对了，顾琳悦怎么能这么快知道我回来了？”蒋姿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没有给出前因后果，没头没尾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傅星礼正牵着蒋姿往餐桌走，听到她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有些困惑地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她。 　　 　　“我一到山云居，就接到了顾琳悦的电话，很奇怪地，她知道我到家了。”蒋姿目光定定地看着傅星礼，“就好像……她在山云居有什么眼线一样。” 　　 　　随着蒋姿的话音落地，傅星礼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不易察觉地呼出一口气，半是无奈：“你瞎说什么呢。” 　　 　　不知道为什么，蒋姿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算了，不说这些了。”傅星礼按着蒋姿的肩膀，将她按在了餐桌旁她最常坐的位置。 　　 　　蒋姿莫名其妙地看着傅星礼，有些奇怪他今天的态度怎么这么奇怪？或者说，他今天的态度过于温柔了？ 　　 　　总感觉在这种温柔下面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饭吃到一半，蒋姿等待了许久的秘密终于揭开了帷幕。 　　 　　“你要让我出国？”蒋姿的眼里有些不敢置信，“为什么？” 　　 　　傅星礼垂下眼睛，没有直视蒋姿：“公司对外扩张，你知道这种扩张是流血的战斗，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 　　 　　很好，这个借口成功说服了蒋姿，却抚不去她心头的疑虑：“可是以前那么多次扩张……” 　　 　　她始终记得，在嫁入傅家的第一天晚上，她的新房玻璃就被人用箭打碎，一张写着“新婚礼物”的纸条挂在箭柄上，静静地躺在大红色的地毯上。 　　 　　那时候的蒋姿，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步入了怎么样的一个狼坑。 　　 　　她选择了一个危险至极的男人。也因此被拉近了危险的深渊。 　　 　　“你怕了？”傅星礼将那张纸条揉成团，满不在乎地丢到墙角，然后欺身压了上来，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审视。 　　 　　“不……不怕。”蒋姿强行忽略自己颤抖得厉害的嗓音，回答傅星礼。 　　 　　“不怕最好。”傅星礼挑起蒋姿的下巴，“希望你从今天开始明白，你到底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的危险不过是毛毛雨，如果连这都怕，你就没有成为傅总夫人的资格。” 　　 　　蒋姿忍受着傅星礼冰冷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游走，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我从今天开始，什么都不怕。” 　　 　　* 　　 　　“这次不一样，”傅星礼生硬地打断了蒋姿，“这次是吞并顾家。” 　　 　　傅星礼那严肃又认真的目光让蒋姿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顾家？” 　　 　　“是的。”傅星礼点头。 　　 　　“有多危险？”蒋姿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如果特别危险的话，我们为什么不维持原状呢？” 　　 　　“我是个男人。”傅星礼的眼里带上了一丝不理解，“我需要扩张我的事业。” 　　 　　“你已经是海市最大的集团总裁，甚至全国最大！”蒋姿的情绪激动起来，“为什么就是要去追求了了无期的扩张？” 　　 　　砰—— 　　 　　蒋姿狠狠地将自己面前的餐具扫落在地上，眼里露出一丝乞求：“就当我求你了，不要再去了。” 　　 　　“顾家对我们逼得很紧。”傅星礼的声音冷静，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切着自己手低的牛排，“我不灭了它，就会是我们被灭。” 　　 　　“你一点都不顾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吗？”蒋姿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伸出颤抖的食指指着傅星礼。 　　 　　听到孩子两个字，傅星礼的喉头动了动，最终还是说了一句：“这是男人的事业。” 　　 　　其实说出刚才那句话，蒋姿已然有点后悔。她只是想让傅星礼估计一下自己的安全，最不济，也要让她留在海市，留在他的身边。 　　 　　傅星礼的回答让蒋姿觉得——这个男人彻底没救了。 　　 　　“好。”蒋姿浑身泄气地瘫坐在餐椅上，捂着自己的小腹，无力地问，“去哪个国家，去多久？” 　　 　　“东欧小国，我不能告诉你。”傅星礼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整齐地放在了右手边。 　　 　　傅利威总说傅星礼低俗，上不得台面，其实他的教养和气度比所有海市老牌贵族要好，只是面对最亲的人，他总是会露出自己最无害的一面。 　　 　　“我什么时候能知道？”蒋姿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 　　 　　“到你下飞机的那一刻。”傅星礼目光紧紧地盯着蒋姿，如果不是蒋姿的错觉，她似乎能看到他眼里有些湿润，“我谁都不能相信。” 　　 　　这句话让蒋姿一直以来强装的坚强顷刻瓦解，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下，她扑进傅星礼的怀里，声音哽咽。 　　 　　“为什么我们不能平淡地过日子？除了你和孩子，我谁都可以不管。”打了一个哭嗝之后，蒋姿弱弱添了一句，“还有父亲。” 　　 　　傅星礼轻笑一声，无奈地揉了揉蒋姿的青丝，修长的手指拨开被泪水黏在脸颊上的发丝，傅星礼的薄唇轻轻落在蒋姿的额头上。 　　 　　“我也是。” 　　 　　泪水流得更加肆无忌惮了，蒋姿将自己埋在傅星礼的怀里，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第二天上午，李笃信就会驾驶着私人飞机将蒋姿送到地球的另一端，那里没有人会认识她，也没有人会知道在遥远的东方，此刻正有一对夫妻紧紧地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