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警官此言差矣，我们国家公安部对杨锦才的死亡案件很重视，这关系我国一个重特大案件的侦破。所以我国才会向Ｚ国申请国际警务合作，而Ｚ国方面经了解后也爽快同意。”那位穿着西服的男子站起身友好地伸出手掌，想要同白之汝握手，“至于语言问题您也不用担心，我和我的team全部都会讲国语，沟通是绝对没问题的。” 　　 　　白之汝快速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杨队察觉到白之汝的心情很郁闷，忙打圆场道：“虽说是国际合作，但是在我们晋城的主场当然还是以Ｚ国警方为主要办案力量嘛。我相信大家有了同一个目标，做起事来事半功倍！” 　　 　　因为杨队的调皮话，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有白之汝格格不入，她隔离在欢快的空气之外，周身洋溢着“我很不爽，不要惹我”的低气压。 　　 　　杨队悄悄掐了一下她，用口型提示“笑”，白之汝被杨队烦得没办法，敷衍地赔笑了一会。 　　 　　这时候穿西装的男子再次开口：“我叫elroy，国文名叫李智祥，杨队、白警官你们叫我elroy就好。我们已经提前在飞机上看过了现有的资料，我想，我们可以直接跟进案件进度。” 　　 　　气氛有些冰冷，白之汝轻飘飘瞥了一眼李智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李先生，等会就有一场案情汇报会，我已经让人把资料送到会议室了。” 　　 　　李智祥完全不能理解面前的这个女孩为什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他觉得自己很无辜，于是转向张队：“张先生，我看我们可以一起去会议室。在你的领导下，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功破获这个案子。” 　　 　　张队是眼见着白之汝放弃安逸稳定的工作，投掷青春在晋城，苦熬了三年。他不忍心强迫这个女孩在面对失望的时候还要装出一副热络有礼的样子。 　　 　　因此张队只是深叹了口气，无奈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也是变相地给白之汝一个台阶下。 　　 　　这支国际刑警队与其说是A国的官方警察，更像是符合李家心意的侦讯力量。另外的九人都是从A国各地选拔来的精英警探，以李智祥一人马首是瞻。 　　 　　 之所以会出动如此精干的队伍，主要是因为A国的死者李威利是东南亚岛国A国首富李氏家族的二代子弟，他不仅身份尊贵，更是A国文物收藏与鉴定的大家。 　　 　　 A国很多国立博物馆和私人收藏家都和他有交易往来，他的死不仅是A国文物界的损失，更是牵动着无数富豪的心—他手上有一大笔从富豪们手中收取的美金，都是用来购买古董的，现在也不知去向。 　　 　　远在海外，身处顶级豪门的李威利，竟然在保险柜里珍藏着他和杨锦才的合照。 　　 　　 豪门二代、　　Z国工人，这两个怎么看都不会有交情的人竟然有一张亲密无间的合影。 　　 　　李氏家族对李威利的被杀感到愤怒，这不仅是杀掉一个颇有社会地位的名流，更是挑战李家的家族权威。 　　 　　 在A国还没能有人能伤害李氏子弟，但如今自己的嫡系竟离奇死亡，持有的现金也不翼而飞。 　　 　　　 A国警方本来定性为入室抢劫杀人案件，但经过多方侦查也不能找到蛛丝马迹，不得己想要从那张合照入手。 　　 　　 令他们惊讶的是，Ｚ国警方反馈说杨锦才也于前几日被残忍杀害。李家当家人敏锐地察觉到背后的不同寻常之处，迅速地和本国公安部部长打招呼，要求跨国侦查。 　　 　　李智祥本来还在上大三，还没有进入家族核心决策圈。也是为了不引人注目，才被家族委派加入国际刑警队伍，随时为家族探听情报。 　　 　　会议室里的氛围不同寻常，重案组的警察们不理解为何杨家村案突然升级成跨国重大刑事案件，刑侦大队的队长们则是第一次同外国警察合作感到不适应。 　　 　　但大家还是能维持表面上的平衡和谐，无数双眼睛看向张队，希望他能先开口打破这满室的尴尬气氛。 　　 　　 张队清了清嗓子，打开了屏幕的投影，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杨家村案的案发现场照片：“经过多处走访调查，我们发现杨家村案确实不同于普通恶性案件。村民几乎都对杨家持正面评价，并且表面上来看杨家三口的人际关系也确实很简单。根本梳理不清为何凶手盯上了杨锦才一家。” 　　 　　 随着张队的讲解，一张张相册投放在屏幕上，最后出现了一张男人中枪死亡的照片。 　　 　　 “杨锦才的死亡日期和远在海外的A国文物收藏家李威利的死亡日期相隔不远，两人实际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紧密关系。这也是A国刑警要来和我们协同办案的原因，李威利的财产除了一笔古董购买费，其他的诸如珠宝、奢侈品、银行卡等便于携带的物品并没有被盗，这不像是一场简单的杀人盗窃案件。” 　　 　　 实际上在听到张队提到李威利的身份时，白之汝下意识地想起了诸多发生在Ｚ国的文物走私案件。里面有很多起证实了最终买家来自A国或其他发达国家。 　　 　　 警方会尽全力追回被盗文物，但是那些隐藏于幕后的恶魔之手仍没有被追究刑事责任，依旧享有着财富和权力带来的特权，也依旧对Ｚ国的珍贵宝物垂涎三尺。 　　 　　 李队将个人工作日志发放给A国的刑警们，李志祥用钢笔在页面上端端正正地写下了自己的英文名字。 　　 　　 白之汝就坐在他的对面，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头顶浓密的黑色卷发。 　　 　　 她不懂得分辨香水的调性，也不像颜芸那样能一闻就知道香水的牌子和型号，但这不妨碍她真心觉得这款香水很适合男性，很好闻。 　　 　　 她决定等会问问颜芸能不能辨别出是哪款香水，她可以买了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叔叔。 　　 　　张队得到老领导的提点：杨家村案已经被省公安局确定要挂牌督办，这件案子涉及的内幕比他想的要更深，李智祥一行人实际比晋城刑侦大队的一线刑警们了解到更多的案件细节。 　　在上级部门敲定了进行跨国案件侦破时，李智祥等人就天然地比白之汝获得更多的情报，包括713案的完整卷宗电子版。 　　 　　李智祥对坚持查阅713档案的原因讳莫如深，A国刑警们希望尽量找到杨锦才被害的原因，或许李威利的死亡跟杨锦才的离奇被杀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对李威利死亡一案给出确凿合理的解释，要知道李家在A国完全可以说是呼风唤雨只手遮天，他们的高级领导们承担着很重的心理压力。 　　 　　白之汝一边听着两位队长对工作的汇报，一边在工作日志上记录杨家三口的手机通话记录和同时段的聊天软件对话内容。 　　 　　她的导师是一线退休的老刑警，返聘进大学教书。老头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听一遍不如看一遍，看一遍不如写一遍。做一线工作最紧要的是不怕琐碎，不怕麻烦。 　　 　　深得导师真传的白之汝有一本厚厚的工作日志，里面详细记录了类似案件的侦查手段和审讯技巧等实战经验，是她这些年来总结的工作精华。 　　 　　白之汝接过李队手中的文件，分发给会议室里的警员们，路过李智祥身边时，那股香味直往她鼻子里窜。 　　 　　越靠近他那股香水的味道越浓郁，白之汝觉得恐怕不太适合叔叔，有点不怎么喜欢。 　　 　　她站在李智祥身边时，颜芸只冲她眨眼睛。 　　 　　白之汝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硬是不搭这个茬，颜芸就是喜欢把她和男人硬凑，活像她嫁不出去似的。 　　 　　张队一边翻阅文件一边还在介绍两个案子的案情，李队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两个组长一致认为，当务之急就先要将人员分组，再次对现场和周边和相关人员进行摸底排查。 　　 　　小菜鸟们还在私下嘀嘀咕咕地说晚上想去吃泰国菜，老刑警们早就已经给家里打电话让送换洗衣物过来。 　　 　　两个队长和国际刑警们私下讨论了一番，张队直接点了白之汝的名字：“你就李智祥组一队，晋城大学这边的事情先放一放。你们主要还是回案发现场，法医室那边还要派人过去再次取证。” 　　 　　“你们两个再带着颜芸和吴勇，四个人把杨家村再好好摸一遍，我看我们对案发现场的清理还不够细致。” 　　 　　颜芸兴奋的掐了一下白之汝的胳膊，她无奈地看了一眼颜芸，发现人家压根就没注意自己，一双眼睛全盯着李智祥去了。 　　 　　剩下的国际刑警们被张队分别安排在了不同的小组，这次破获案件的压力很大。 　　 　　上级已经发了紧急公文通报，刚开完会，大家的神经又紧绷起来。 　　 　　白之汝将办公室多余的一把备用钥匙递李智祥，公事公办地说道：“李先生，你的行李随身带着吗？恐怕吃完饭我们下午就得赶回杨家村。” 　　 　　颜芸凑过来笑嘻嘻地问道：“还有什么东西没有买齐呀，我们可以趁着在城里补一补。那边可荒凉了，连个小店也没有。” 　　 　　吴勇拽了颜芸一下，很不屑地撇了撇嘴。颜芸瞪了一眼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去打饭。 　　 　　李智祥温柔地笑了笑，他早已经习惯了不同女孩子对他献殷勤：“没关系，我的东西都很全随时准备好出行。” 　　 　　颜芸一脸星星眼地盯着他看，白之汝觉得下一秒她的口水就要洒下来。忙推了推她，说道：“那我们现在到我办公桌那边集合，趁着去杨家村之前，我们把工作再过一遍。” 　　 　　吴勇帮大家去打饭，白之汝也不急着回家，她有放备用的个人物品在办公室。 　　 　　“其实我个人是对杨小晴的男朋友有很深的怀疑，他看起来是个纨绔子弟。但是，表现出来的种种行为都太像预先彩排过的。”白之汝蹙着眉头，“我事先看过他的档案，就是一个学习成绩优异的三好学生。” 　　 　　“从小到大都是优秀学生的富家子弟。一个连打架斗殴都没有过的学生怎么会面对凶杀案时如此漫不经心？在警察盘问时也很镇定地撇清自己的嫌疑。” 　　 　　颜芸倒了一杯热茶给李智祥：“说明他平时就是这么无法无天，目中无人啊！你看他说杨小晴的那些话，气的我想扇他。” 　　 　　李智祥很敏锐地捕捉到白之汝话里的含义，问道：“听你的意思并不怀疑是陈俊杰杀的人？” 　　 　　白之汝很直白地说道：“从一开始我就不认为这是一场情侣间因爱生恨的凶杀案，我始终认为杨小晴或者杨锦才才是这个恶性案件的主要目标。” 　　 　　一时间三人都静默下来，说到底，调查陷入了停滞，抓凶手并不能靠直觉判断。 　　 　　杨家人的电子聊天记录是大家现在寄予众望的案件突破口。 　　 　　吴勇帮大家打来了饭，四人匆匆忙忙的吃了几口。白之汝注意到李智祥的菜几乎没有动，只吃了米饭。 　　 　　她挑挑眉问道：“吃不惯这些菜呀？” 　　 　　李智祥笑了笑说道：“不是吃不惯，只是时差还没有倒过来，有点没有胃口。” 　　 　　颜芸听了立刻说道：“白姐，我手艺可好了，等到了杨家村，我天天做饭给你们吃。” 　　 　　白之汝无语地皱了皱鼻子，心想之前我们驻村调查，你怎么没做饭给我吃过？ 　　 　　吴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拉倒吧！就你那手艺，在学校里上西点选修课，差点把教室炸了。” 　　 　　颜芸没有给他再说话的机会，一个劲地在桌下掐他的大腿肉，吴勇连连惨叫。 　　 　　白之汝瞧热闹地看着这两个人打闹了会儿，笑道：“别闹了，咱们现在就出发。我已经把受害者的聊天记录都翻了一遍，到村里我给你们布置任务。” 　　 　　回去的路上就是白之汝开车，颜芸推着吴勇坐在副座，她和李智祥并肩坐在了后排。 　　 　　一路上对着他嘘寒问暖，吴永在白之汝旁边一个劲地翻白眼。 　　 　　李智祥每次都是耐心地轻柔地回答颜芸的问题。 　　 　 吴勇后来都听得受不了，吐槽道：“大姐，人家李先生下了飞机，马不停蹄过来我们这儿。还要听你叽叽歪歪说一路。” 　　 　 “你没说累，我都听累了。你让人家休息会儿，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