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零没再吭声，翻出自己昨天盖得严严实实的牛肝菌和白蘑菇。 　　 　　“娘，我想把这煮了。”季零舀了两瓢水，仔仔细细的给洗干净,“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在书上看到的，这些真能吃。” 　　 　　季零胡乱编了个理由，原主是只上到初二就没上了，不过在蒋慧梅眼中已经算是文化人了。 　　 　　“家里粮食也越来越少了，就试一试吧。”季零看到已经动摇的蒋慧梅，加了最后一剂强心剂。 　　 　　果然蒋慧梅听到这也犹犹豫豫的同意了。 　　 　　汤也好做，但是怕浪费食材，放完了牛肝菌和蘑菇，又另外放了点地里薅的青菜，滴了两滴油就出锅了。 　　 　　做好这一切，季家人也都醒了。 　　 　　季民为端起长相不太好看的汤拧了拧眉，他是不怎么在意长相的，只是这不就是山上没人吃的黑乎乎？ 　　 　　试试倒是没什么，但要是拉肚子，或者是有毒...... 　　 　　季零叹了口气，顺手端起桌上的一碗汤喝了两口，牛肝菌混合着蘑菇的美味，瞬间就充满整个口腔，鲜的恨不得给舌头吞进肚子里。 　　 　　“就放心好了，真没事的。”季零放下碗。 　　 　　看季零喝，季民为也试探性的喝了一小口，只是喝了这一小口他就满足的停不下来，没几下就给喝了个一干二净。 　　 　　见此情形，饭桌上剩下的人也都呼呼喝了起来。 　　 　　杨雯满足的打个饱嗝，又连忙尴尬的捂住嘴，索性的是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杨雯这才放心的放下了手。 　　 　　满足之余，杨雯感慨原来这东西不仅能吃，还如此的美味，以前他们怎么就没发现呢！怪不得她小姑子是上过高中的人。 　　 　　但是杨雯却没有想到，季零已经辍学半年之久了，为什么以前没有说过这件事情。 　　 　　“今儿下了地，咱还去摘这玩意儿。”季民为提议道，山上这东西多的是，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季零嘴角含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开口，“有的是有毒的，不能吃的，晚上我教你们认认。” 　　 　　众人齐声应好，经过了这件事他们已经完全的相信季零了。 　　 　　满足的季家人觉得今天干活都更有劲了。 　　 　　------------------------------------- 　　 　　“不好啦!快来人啊！” 　　 　　在地里干着干着活，只听见一声焦急的声音，喊得格外大声，打破了原本平静的山村。 　　 　　“爹，你这是怎么了呀。”狗蛋趴在地上，推攘着他爹的身体，早已哭的泣不成声。 　　 　　村长连忙赶过来查看，原来是狗蛋他爹晕倒了！ 　　 　　“不要晃他。”季零看到这一幕，连忙开口阻止，狗蛋他爹很有可能是中暑了，这样剧烈的摇晃只会让他更加严重。 　　 　　听到这话，狗蛋立马停止了自己的动作，转头疑惑的看向说话的季零，他的小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鼻涕也流了出来。 　　 　　季零大步走到狗蛋爹面前，蹲了下来，用大拇指甲摁住狗蛋爹的人中穴。 　　 　　“零儿！”蒋慧梅急切上前，伸出胳膊就要去拽走季零，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凑个什么热闹，要是人真有个好歹的，还不歹埋怨死她姑娘。 　　 　　胡小翠小声嘀咕着，“装什么啊。”不懂还要逞能，她就不相信季零。 　　 　　看热闹的还有那些下乡的知青，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站在后面一个个仰着脖子去看。 　　 　　渭河村里的人站的靠前些，窃窃私语，村长吼道，“来个人快去借个手推车。” 　　 　　“娘，他就是晕倒了，没啥事的。”季零刚说完，狗蛋爹就悠悠醒过来了。 　　 　　狗蛋爹面容沧桑，唇色发白，说句不好听的，这脸就跟死了三天的棺材脸一样，一看就是长期没有营养导致的。 　　 　　“爹！”狗蛋惊喜的叫出声，刚刚他爹晕倒那一下，可给年仅只有八岁的狗蛋给吓坏了。 　　 　　季零也松了一口气，“快去端碗水来。” 　　 　　村里的人惊叹的同时，也讶异，这季家的闺女居然真给人掐醒了。 　　 　　狗蛋跑的飞快，从地头拿过来一个水瓶子，拧开喂他爹喝水。 　　 　　村长虽然也吃惊于季零让狗蛋爹醒了，不过现在主要还是狗蛋爹到底怎么样了，“狗蛋爹，好些了吗，要不要去大夫那看看。” 　　 　　这半瓶子水下肚，狗蛋爹才感觉自己好多了，摇摇头，“不用，不用，我没事。” 　　 　　这年头，谁都看不起病，谁也都不敢生病，尤其是狗蛋一家。 　　 　　狗蛋家虽然只有他一个娃子，但是狗蛋爹腿脚小时候患了小儿麻痹症，没有钱治所以走路一瘸一拐的。狗蛋还有个病秧子的妈，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只能整天待在家里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还不够她买药的。 　　 　　幸好的是，村里对这贫穷的一家都格外的宽容，会尽可能的多给他们分点儿粮。 　　 　　“村长爷爷，我爹这是因为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啥东西了，才这样的。” 　　 　　狗蛋抬头，声音哽咽眼里的泪像不要钱一般，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他家的米缸已经见底了，这几天他爹天天都喝稀菜汤，白天还要干活，根本顶不住！ 　　 　　他娘心疼他爹，不愿意吃饭，说都是自己连累了这个家，他爹狠狠的骂了他娘一顿，他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 　　 　　“这......”村长的嘴唇动了两下，嗓子眼哽的难受，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狗蛋！” 　　 　　狗蛋爹严厉的眼神瞪了狗蛋一眼，村长能做的已经够多了，他还能再挺挺。 　　 　　狗蛋嘴巴颤抖着，没敢再吭声，眼里的泪珠子掉落的更大了。 　　 　　季零站在后面沉默了，她来到这个村子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个年代的贫穷。 　　 　　她穿过许多个世界，还从来没有见过只是因为吃不上饭就压垮一个家的。 　　 　　“俺家里还有一些粮，中午俺回去拿一点。”后面的一个大婶开话了，她心疼狗蛋。 　　 　　“俺也回去拿点，总能好过去的。”接着一位壮一点的青年开口了。 　　 　　“谢谢大家的好意，俺心领了，可俺怎么能要呢们的粮啊。” 　　 　　狗蛋爹一个大男人，现在居然眼里闪烁着泪花，实在没有忍住用干巴又黝黑的手背抹了一把泪。 　　 　　“都是渭河村的一份子，再说了狗蛋还小，饿着可不行，你还要干活养这一家子呢。” 　　 　　蒋慧梅开口，又道，“俺们家虽然粮食也不多，但是总归能匀一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