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路边停车
陈正浑身一抖,心底不敢置信又有一些期待,可随后涌上心头的愧疚几乎将他淹没。
他在这里?若真是这样.....是不是听完全程,他是来痛骂我,或者起诉我.....这样也好...
即使陈正心底在如何纠结,他还是一寸寸转过身体,对上面容普通消瘦的青年。
青年唇边绽开一抹浅笑,温和道:“有时间来和我叙叙旧吗?”
春和茶馆二楼包间
屋中装修简约大气,隔音良好,木制的桌椅板凳,让人觉的舒适,是个谈事情、叙旧的好去处。
青年站在桌边,用茶勺拨动茶叶。
陈正非常局促的坐在对面,他看着优雅沏茶的青年,半晌终是开了口。
“你一定在恨我吧,听信谗言诋毁你....”
“没有。你怎么会这样想?”
镜云无奈又好笑的看着陈正,他唇边的笑容一直没有落下,看起来温和又随性。
他一句话说完继续手中的动作,直到一束清亮的茶液入杯。
镜云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给陈正,说道:
“凑合喝吧。我也不太会沏茶,这还是和池晏学了几招。”
陈正局促的端起杯子呡了一口.....这沏茶手艺确实不怎么样,又苦又涩明明看起来行云流水.....
镜云同样喝了一口,便快速放下不在多动。
坐在对面的陈正看的分明,镜云眼底嫌弃几乎溢出表面。这让他想起以前的旧事。
他们刚去第一侦测站时,互不相识。第一次综合考试后,他排第二,这位排第一,那个时候他多少还带了一点竞争意味,所以对这位假想敌多有观察。
他发现这位吃穿用度都不将就,却下意识要求非常高。
比如说:其他人领的同款毛巾,这位也领一份,用过后便会起疹子。
他还特别迟钝,起疹子后涂完药,下一次继续用毛巾擦汗,擦过的地方起疹子....就这样周而复始,所有人几乎都知道,这位第一名‘身娇肉贵’,自己还特别粗心大意。
就在所有人想办法给他出主意时,有人匿名寄了一个大包裹,这个大字绝对合适,半人高一人宽,打开以后都是各种生活用品。
现在提起镜云也有些感慨:
“那个包裹是池晏发来,我去第一侦测站没敢告诉我老爹,所以...”
所以没有人暗中关心,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件事暴露后,我老爹非常生气的动了家法。”
镜云眨眨眼睛对他笑道:“我感觉后面住院多是我爸打的。”
如果镜江野在这里,肯定会狠狠愣他一眼。
当年池晏去救人,这人上一秒还站着笑,下一秒直接倒了。潺潺的血向外冒,不过片刻两人衣服全部被侵湿。
连夜赶来的镜江野,站在病床边只是象征性虚晃了两下棍子,便转过头隐下眼底泪光,不再看全身缠满绷带的儿子。
陈正听着,忽然问道:
“你真的不怪我?”
“不啊,为什么要怪你?本来也是我没有说清楚。”
“那你为什么不用本来面貌?”
镜云有些惊讶他会问出这个问题,理所当然道:
“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会习惯我这样。”
话音未落镜云先自己笑起来,他抬手解开伪装仪,整张脸就像经过一双无形大手仔细雕琢,各个角度稍加修饰,便已截然不同。
亲眼看到大变脸,陈正神情更加恍惚。
“其实我很高兴。”
有人能和我一起回忆过去。
“对不起,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导致你一直误会到现在。”
“没有,不是,我.....”
镜云叹口气继续说道:
“你说你想回去见见女儿,你说你要有小孙子,所以我才......”
陈正手足无措看着眼前精致青年,他心中有什么放下了,变的明朗起来。
他们一起回忆过去,一起说起沉眠的队友,说起往昔趣事....
时间带来的凝涩感消失不见,误会也好,心结也罢,都如过眼云烟。
两人告别时天已黑透,他们站在茶馆门口挥手告别。
“陈正,好好珍惜现在吧,我一直觉得活着真的很好。”
陈正坐在自动驾驶悬浮车内,抹掉眼角泪花用力点头。
镜云目送悬浮车远去,垂下眼睛收敛瞳中锋芒。想到陈正告诉他的事情,看来要多加留意才行。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一抹影子出现在他后方,镜云盯着对方半晌笑道:“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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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正坐着悬浮车一路向着家的方向前进,忽然他的智能机响起。
来点显示是一串数字,陈正接通后愤怒的说道:
“你还敢联系我!”
对面只是冷淡回道:
“你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没有,我没有说出你。
我劝你停手吧,也许中间真的有什么误会。”
对面冷笑道:
“不可能!最好你真的什么也没说;说了也没关系,反正我的计划已经进入最后阶段。”
“你什么计划?我怎么不知道?”
“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你要永远闭嘴。”
“喂!你什么意思?!”
对面已经挂断通讯,陈正心中急转,对着智能机器人命令道:
“路边停车!”
“是,正在执行命令。”
悬浮车停在轨道边,就在陈正着急下车时,一道火光闪现,同一时间一道黑影奔到车内。
停留在居民楼上的黑鸦,忠实的记录下悬浮车的爆炸,它眼中的智能摄像同步到遥远的静云号。
第二天,陈正的死讯就像雪花一样席卷整个星际。
那块英雄碑上,终只剩一位红名。
同一时间,临风愤怒的拍着桌角,质问屏幕里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的人。
“是不是你!杀了陈正!”
“不用的棋子当舍弃。”
对面的人用变声器说出这一冷漠的话。
“你只需要做好交代给你的事情,不然老爷子恐怕等不到你。”
“你把我老爹怎么了?!”
“哈哈哈,自己看吧。”
画面调转,一间空旷的地下室里,正中放着一把木椅,上面捆绑着一名中年男子。
他的口鼻处覆盖黑色缎带,满面焦急和恐惧。
临风咬紧牙关,无声咒骂一句,眼睛仔细看过视频里的环境。
然而拍摄的人很小心,画面中一丝有标记的识别物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