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往事如烟
“太子殿下深夜来访,有失远迎。”
临君衍沉默地坐在刚刚宋恬妤做过的草蒲上,酝酿了许久,嗓音是他自己也没发觉的颤抖。
“她,熬过去了,今年呢?”
“她的命数,原谅老朽已经参不透了。”
“那……”
“太子殿下,在我看来,你的业障远比他人,不多加收敛,今后恐怕会影响到她。”
方丈打断临君衍接下来的疑问,一把反常地双手合十感叹道,“可是,若没有你三世的业障,她也不会活到现在。所以,不要刻意疏远人家小姑娘。有缘自会相遇。”
临君衍的舌头盯了盯上颚,压住他的疑惑,只好起身向方丈鞠两次躬。
“倒也不必如此,原是小姑娘不好因果这些,是老朽唐突。”静云方丈注意到临君衍转身的动作,叹了口气想,怎么这两个人都喜欢话没说完就走,不由加快语气说完下半部分的话,“你,估计是能帮她的,只要你坦诚些。”
临君衍推门的动作因为这句话顿住,也没说什么。
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些东西,宋恬妤忙着指挥小仆移栽几棵桂花树苗在她的院落,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间,过年的喜庆劲也被寒冷给冲淡了。
年后差不多快开学,宋恬妤的好友陆陆续续传信说回了京城。
她的好友中如好玩的将军府大小姐,恨不得到处穿街走巷邀请其他府的小姐开一场别开生面的宴会。
而她也在选择合适的老师进行幼儿教课的人选之余,也收到了将军府来信。
“恬妤,好久不见。我终于回来了,我在燕京给你淘了好些宝贝,已经迫不及待要喊你来我府上吃吃喝喝了。可是我母亲不给,她说先开宴会再单独邀自己的闺中好友。麻烦,我堂堂将军府大小姐卢自雅,竟然还要臭屁地跟在我爹身后学裁纸写请帖。”
宋恬妤含笑地看完自家好友的吐槽,然后小心地撕开另一封装有请帖的信封。
时间定在了下个星期,正月二十五。
想到自家脾气暴躁的好友因为这些要派发整个京城的请帖烦到抓狂不由有些好笑,宋恬妤也知道时间不算急,提笔回信。
“自雅,还是不要抓狂。京城的贵子贵女不算多,加油吧。还有,你这次要是再忘记邀请晏廷烨我就跟你急了。你也知道,我实在不擅长跟二弟一起玩象棋,虽然我们学堂也叫谋略,可是我确实不如大家。没事,等宴会后,我们一起慢慢聊你淘到的宝贝。”
写完信了,宋恬妤拿起来吹了吹,莫名其妙想到一件事,宴会邀请的人肯定要大公无私,所以,她可能会在宴会上再一次看到她的长姐。
先不说自雅怎么着急了,她自己就先惆怅了,她自从那件事之后,就懒散得像个任人宰割的小麻雀了。
想起那天晚上林心婷不怀好意地拍门,她的下意识竟然是想躲起来。但还是为了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她压着嗓音恶声恶气地骂回去,心脏就一直在抽痛。
所以她也不知道那个被她买来的大耀国的小皇子在门口那边,也没有感觉窗户被人拉开,知道被云松抱在怀里,停下来询问是否难受时,她都只是木木地摇头,心里太难受了,像是整个人被无数雪掩埋了一样,完全失去跳动的能力。
往事历历在目,宋恬妤想到这不由把手放到心脏处。
“无事,无事,都已经过去了。”
她唯一能做的,也就只能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了。
把信交给小仆后,宋恬妤决定再草一封信。
只不过这封信,是给她的,等哪天时候好拿出来骗人眼泪。但其实是开玩笑的,她希望她能好好地活着,一直活到老。
还是那一行字,却是熟悉的小楷。
“不知命,无以为君子。”
算上现在,已经写了不下七八封信了,宋恬妤揉着手指头看着窗外想。
今年的冬天,不怎么下雪,倒是很适合出去。
临君衍也这么觉得,告别方丈之后,他开始着手去捣鼓五皇子那些胡作非为的事迹,在新年开朝的第一天,作为给他父皇最大的新年礼物。
“臣以为,五皇子兢兢业业,为去年的江南洪涝尽了不少职责,却没想到背后包藏私吞银钱的私心。”
被临君衍委托的朝臣一五一十将五皇子的事迹报给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皇帝胸口起起伏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他的五皇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上,臣自以为五皇子只是犯了尔尔小官都会犯的错。”
这个时候晏长之出列,给皇帝一个面子,毕竟这是皇帝的儿子,当众弹劾总归是不给皇帝面子,但是,他也并不会扰了这个胡作非为的五皇子。
“可是,前段时间风言风语中,那个的拍卖会背后的主办人,有五皇子一份,不会那些贪的官财,都在里面吧。”
原本以为弹劾失败的朝臣松了口气,原以为几个人还要和丞相撕咬一番,才能把五皇子从皇帝的宠爱中弄下来。
不过现在看来,丞相这句铁面无私的话,惹得皇帝都快厥过去了。
“也是,不过是尔尔小官会犯的错,人之常情。”
一旁参加弹劾的朝臣们替皇帝捏了把汗,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让五皇子下不了台,可是丞相大人看样子,想连皇帝都端了。
隔壁的御史也紧张的抬笔想,大人们,再不拦一下丞相大人,估计能把皇帝气死。
“算了,还不如原先太子殿下。哦人和人是不能比的,还不如原先的陛下。下官多事,望皇上原谅。”
整个朝堂瞬间安静了,无论是废太子和当今的皇帝陛下,少时都不是如此的。
丞相说完这句话叹了一口气,请罪般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皇帝则被这两个早有先见之明跪在地上的认罪的两个人气得大手一挥,气冲冲走了,连下堂都没说。
大臣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最后各自走出去,不敢靠近那两个危险人物。
不欢而散的一次早朝,让皇帝不由怀念起自己的太子。
“他在,一定会不一样。”
皇帝路过太子母妃原先居住的宫殿感叹道。
只是往事如烟,旧人如故。